只是她沒有一絲痛感,許蔓慧小心翼翼地抬起了頭,看到女兒掌心猙獰的傷口正汩汩冒著鮮血,染紅了兩人交纏的指縫。
許蔓慧懵了,她顫抖著伸出手,卻在即將觸碰到傷口時猛地縮回,像個做錯事的孩子般嚎啕大哭:“小珥...疼不疼?媽媽給你吹吹...”
“沒有這裡疼。”許珥的淚水砸在兩人交握的手上,將母親的手按在自己心口。
掌心的血染紅了衣襟,在淺色布料上暈開一片刺目的紅。
“小珥,媽媽錯了,媽媽真的錯了,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許蔓慧突然慌亂地站起身,眩暈讓她踉蹌了一下:“去醫院...我們馬上去醫院...”
許珥輕輕撩開母親淩亂的發絲,指尖的血跡在對方蒼白的臉上留下一道淡紅的痕跡。
她勾起嘴角,露出一個安撫的笑:“沒事的媽媽。就像感冒發燒一樣,按時吃藥就會好。”
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外婆顫抖的聲音隔著門板傳來:“小珥?”
“外婆,我沒事。”許珥將染血的棉球扔進垃圾桶,確認不會太嚇人才開啟門:“把晚上的藥給媽媽吃,我今晚就在這陪她。”
蔣尋抱著醫藥箱站在走廊,目光落在許珥的手心:“姐,這得去醫院縫針吧?”
“留道疤而已,縫什麼針。”許珥面不改色地往傷口上倒藥粉,她的動作嫻熟得令人心疼,紗布纏繞的力度恰到好處,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許蔓慧的情緒向外釋放,許珥是向內壓抑,即使她一直都說原生家庭對自己沒什麼影響,但蔣尋還是感受到她的固執和放任。
“蔣尋。”許珥抬頭視線落在他手臂的淤青上:“這是怎麼了?”
少年慌亂地拉下袖子:“體育課摔的。”
許珥看他拙劣心虛的演技:“在我面前也撒謊嗎?”
蔣尋急了:“是真的,你可以去問我老師。”
許珥還想追問就聽到屋內女人喊著: “小珥,小珥。”
“大姨叫你。”蔣尋指了指房門。
“要是有什麼事不好跟你媽媽說,可以跟我說。”許珥第一反應可能是他在學校裡遇到了什麼事,那傷痕不像是摔的。
蔣尋抿緊嘴唇,點了點頭。
“我在這兒。”許珥輕輕坐在床沿,看著母親在藥物作用下漸漸昏沉。
許蔓慧的手緊緊攥著她的衣角,聲音越來越輕:“小珥,別走...”
“不走。”許珥為她掖好被角,指尖拂過母親眼角的細紋,抹去她的淚痕。
許蔓慧朦朧中看到女兒纏著紗布的手,淚水又湧了出來:“媽媽只有你了...”
“你還有外婆,小姨,我們都在陪著你,關心你。”
等許蔓慧的呼吸變得均勻綿長,許珥才紅著雙眼小聲說:“其實我也想爸爸。”
做了十幾年的噩夢,許珥沒有一刻忘記父親怎麼死在她的面前,許蔓慧放不下,她也放不下,甚至他們都沒見到屍體,送來的只有骨灰。
之後的幾天許珥向所裡請了年假,只說家裡有事,楊:“好好陪家人。”
對方沒有細問,許珥就知道是師父或者局長一定把她的家事都告訴了他。她在外面從來不提周偉均,一是為了家裡人的安全,二也是為了忘記。
陰沉了半個月的天氣終於在臨近新年時候出了太陽,許珥穿著粉色花大襖在竹編椅子上半癱著午睡。
“小珥,來客人了。”外婆的聲音伴隨著木門“吱呀”聲響起。
許珥迷迷糊糊睜開眼,看見外婆一瘸一拐地走進來,身後跟著個熟悉的身影。
江鶴川一手提著菜籃子,一手攙扶著外婆,白襯衫的袖口捲到手肘,露出線條分明的小臂。
“外婆您怎麼了?”許珥一個激靈跳起來。
“沒事,在村口摔了一跤。”外婆笑眯眯地拍了拍江鶴川的手:“多虧這小夥子揹我回來。”
外婆見許珥愣住也不打招呼連忙說:“替我謝謝人家。”
許珥不情不願地嘟囔了句:“哦,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