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蔓慧的聲音像一把鈍刀，緩緩割開她心底最柔軟的部分，讓她一時不知該如何回應。

“媽，您怎麼會這麼想？”許珥的聲音有些哽咽，輕輕握住她的手：“我從來沒有覺得您是累贅，您是我最重要的人。要是不想去咱就不去，別這麼想好嗎。”

周偉均死後，面對許蔓慧，許珥總有無形的壓力和愧疚，不管是她起伏的情緒還是“十七晴”的事，壓得這十幾年頻繁做噩夢。

許蔓慧察覺到了女兒臉色上的疲憊，猶豫著說：“不然我再考慮考慮。”

許珥點頭應下。

按照醫生的原話，核磁共振顯示許蔓慧腦子裡有個鼻屎大的瘤子，對她情緒會有些影響，但是不用做手術，吃藥保守治療就好。

許珥當時聽完覺得這醫生真接地氣。

沒什麼事她也就不跟外婆他們講的免得擔心。請了一天的假她從二院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公寓，腳步沉重得像灌了鉛。

江鶴川今天似乎是夜休，許珥踢掉拖鞋連燈都懶得開，直接摸黑進了臥室，一頭栽倒在床上，臉埋在柔軟的枕頭裡，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還有熟悉的味道。

她幾乎能感覺到自己的意識在一點點下沉，眼皮也越來越重。

就在她快要進入夢鄉的時候，手機突然響了。

躁動的鈴聲在安靜的房間裡顯得格外突兀，許珥心裡一陣煩悶。她摸索著從床頭裡掏出手機，眯著眼睛看了一眼螢幕，是許蔓慧打來的。

許珥心裡頓時一緊，睏意瞬間消散了大半，她深吸了一口氣，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喂？媽媽。”

電話那頭傳來賣麥芽糖的敲擊聲，嘈雜了一下：“小珥，我在你小區樓下呢。這小區還挺大，你在哪一單元啊？”

許珥瞬間從床上彈了起來，她一邊穿鞋一邊急急忙忙地回答：“啊？您沒回家嗎？我在18棟1002。”

許蔓慧看著這小區裝修價格不菲：“哎呀，我忘記把外婆包的粽子給你了。”

“那您在那等著，我下去接您。”

“不用，我找到了，就在眼前，東西又不重，接什麼接，我自己上去。”

電話結束通話的瞬間，許珥看到監控裡的人立刻進入了“戰鬥狀態”。

她飛快地環顧了一圈房間，目光掃過每一個角落，江鶴川的外套還搭在沙發上，陽臺上有幾件他的衣服，走廊裡還放著他的鞋子。

她的心跳得更快了，手忙腳亂地開始收拾。

許珥一把抓起江鶴川的衣服，塞進了衣櫃的最底層，又把陽臺上的衣服一股腦兒收了下來，胡亂塞進了洗衣籃。

走廊裡的鞋子也被她迅速踢進了鞋櫃，連鞋帶都沒來得及整理。房間裡瞬間變得“幹淨整潔”，彷彿只有她一個人住。

這時，門鈴響了。

許珥深吸了一口氣，努力調整了一下表情，快步走過去開門。

她一邊開門一邊笑著說：“來了，來了！”

門一開，許蔓慧站在門外，臉上帶著溫和的笑容，看許珥翹起來的頭發，給她順了順：“怎麼這麼久？”

許珥撓了撓頭：“今天請了假，我剛打算洗澡睡個覺。”

許蔓慧換了拖鞋走進來，目光在房間裡掃了一圈問，還算幹淨：“你沒跟小葉住，也不搬回家，新舍友好不好相處啊？”

許珥趕緊回答：“挺，挺好的。他現在去上班了，我們一週也見不了幾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