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蔓菁掃完地氣呼呼地沖進屋裡,嘴裡不停地念叨著:“氣死我了,氣死我了!你跟那些人講那麼多屁話幹什麼?要我說,就應該每人給他們一個巴掌,看他們還敢不敢胡說八道!”
她的聲音又尖又亮,帶著一股子憤憤不平的情緒,剛才在門口受的氣還沒發洩完。
許珥看了她一眼,無奈搖頭:“得等哪天我不穿這身衣服了。”
許蔓菁一時洩氣,瞥見了桌上擺放的骨灰盒,才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含糊地說:“我亂說的。你趕緊去看你媽,我也要去看我媽了。”
許珥敲門進去的時候,許蔓慧正坐在沙發上,手裡捧著一本舊相簿,陽光透過窗戶灑在身上,給她整個人鍍上了一層柔和的光暈。
她的神色溫柔,專注看著相簿裡的一張張老照片上,沉浸在了過去的回憶裡。
許珥走過去,坐在她身邊,低頭一看,發現許蔓慧正看著自己小時候的照片。
照片裡的許珥紮著兩個小辮子,笑得燦爛無憂,背景是青城家裡的老院子。
許蔓慧傷痕累累的手輕輕撫摸著照片上許珥的臉,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說給早已不在的人聽:“以前你爸爸總說,我們家小珥不用大富大貴,幸福就好。開心能大笑,難過能大哭,什麼事都不用自己憋著……”
她的眼眶微微泛紅,聲音裡帶著深深的自責:“是我拖累了你。如果你爸爸還在,他一定會怪我,怪我沒有照顧好你,反倒讓你來保護我。”
許珥鼻子一酸,握住她的手:“沒有的事,媽媽。”
許蔓慧抬起頭,她聽到了剛才許珥在門口的話:“其實他們沒有錯,人性就是這樣。誰都不想和一個‘麻煩’住在一起,誰都不想自己的生活被打擾。他們只是……害怕而已。”
許珥沉默了片刻,低下頭,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那麼,是我們錯了嗎?”
是他們的錯嗎?
不,不是的。
她們沒有傷害任何人,反倒是別人一次次來傷害她們。
錯的是那些肆意踐踏他人尊嚴、散播謠言、煽動情緒的人,錯的是他們。
如果“人性”兩個字可以掩蓋一切惡行,那麼法律將不複存在,正義也將失去意義。
許珥不想和許蔓慧起爭執所以她並沒有表達自己過多的想法,安撫完她又回派出所上班。
忙碌了一下午,許珥才注意到手機上顯示著好幾通未接來電,全是江鶴川打來的。
她連忙回撥過去,電話剛接通,那頭就傳來江鶴川鬆了一口氣的聲音:“你再不接電話,我都打算翹班過去找你了。”
許珥肩膀夾著手機,手上翻看著剛整理好的出警單:“怎麼?你還想學那個短劇裡面的手術暫停我,妹妹我來接。”
“那我可能還沒出手術室的門就被打死。”那個場景無法想象,江鶴川頓了頓:“早上那件事不是你的錯。”
許珥愣了愣才反應過來他說什麼:“你知道了?”
“小孩奶奶在醫院裡見人就說,除了不知道當事人是誰,全院都知道這事了。”
整層樓都是她的聲音,最後醫生受不了讓保安把她趕出去了。
“有這個毅力她能給自己打套棺材了。”許珥嘲諷道,原來那大媽還沒放棄又跑去醫院鬧了。
江鶴川看了一眼電腦上的病歷,嘴角微微扯了扯:“放心吧,那小孩只是吃太飽撐著了。”
“……”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許珥似乎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
去你媽的,有什麼大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