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雲州不再理她,轉身往大廳裡走。
林西月也沒有跟上,有袁褚照顧他就夠了。
現在的鄭雲州也不喜歡借她的手。
她就站在車邊等。
剛出了電梯,鄭雲州就不耐煩地揮手:“趕緊下去送她,我能有什麼事?”
“哎,我送完她就回來。”
等袁褚走了,他就站在走廊的窗臺邊,看著下面的林西月。
今天見了她三次,三次給他的感受都差不多。
林西月仍然是安靜的、漂亮的,面板雪白,亭亭玉立,也許不會在人群裡第一眼就注意到她,但只要注意上了,就很難再挪開目光。
只不過,從前她自覺式微,習慣了在人前低眉,不敢過分展露美貌。
現在有了一技傍身,也高高地抬起頭,敢迎上任何t一份打量的目光,臉上的神情更冷清,也更無畏了。
她蛻變得太快,快到鄭雲州有一種失序的無力感。
從前他掌控不了的,現在就更掌控不了。
還在讀大學時,林西月就標榜女性獨立自由,一副對婚姻避之不及的態度,人生規劃裡壓根就沒有這一項,在美國和香港待了這幾年,說不好變本加厲。
他忽然有點怕,怕自己只能看著她越飛越高,越飛越遠,最後消失不見。
像眼前這輛藏匿進夜色裡的車。
袁褚在前面開著,聊起了天:“林律師住哪兒?”
林西月報了個住址,又笑說:“地方很小,一會兒我就不請你上去了,喝茶的地方都沒有。”
“沒事。”袁褚朝後擺了擺手,“我也要趕回去看看鄭董,他啊,這幾年一心都撲在了集團業務上,身體是不用顧了的。”
林西月把頭轉向窗外,低聲問:“他常這樣喝酒嗎?”
袁褚說:“是啊,喝酒還是小事,把自己的行程排得那麼滿,跟誰比賽一樣。”
“跟時間吧,生意人,時間最重要。”林西月說。
袁褚笑說:“林律師這幾年變化大,看著幹練成熟多了。”
林西月嗯了一聲:“那時我年紀多小,你總想著我還十九歲,當然會覺得變了。”
他隨口問道:“那是長大好還是十九歲好?”
她答得快:“長大好,長大了自己掙錢,做什麼都有底氣。”
雖然不好否定任何一個成長階段,但林西月真的很不喜歡那時候。
就她個體而言,青春不只是有年輕的身體,更多意味著脆弱和無助,迷茫和窘迫。
如果她自身條件更完善一點,就不至於非離開鄭雲州不可。
他們也不會鬧到不好見面的地步。
袁褚把車開到公寓樓下:“是這兒吧?”
“嗯,就是這裡,我先下去了,謝謝。”林西月說。
“再見。”
這套房子是新換的,租金將近兩萬,一室一廳一衛,進門就有一個小儲物間,放著她隨時去出差要用的行李箱,在香港來說,這是很奢侈的一件事。
但臥室又特別小,她一個人在床上躺著,想翻個身都費勁。
林西月把自己扔在沙發上,動都不想動。
這一天處理太多事了,但真正讓她心緒起伏的,恐怕還是和鄭雲州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