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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審判(十一)

錄音放完的好長一段時間內,辦公室都寂靜無聲。

沈沛率先打破了沉默:“趙梓晨具有輕微表演型人格,在心理學中,表演型人格往往和反社會型人格一起,被公認是最容易導致犯罪的人格之一,甚至有人認為表演型人格與反社會型人格本質相同,只是在不同的人身上表現出來的有差異罷了。”

蘇澄涵迷茫地看著他:“沈顧問,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可以結案了。”

孫昭宇動手將錄音傳上內網,又突然想起來江諾的話:“沈沛,江局說……讓你小心一點。”

沈沛愣了一下,隨即微笑道:“我會的。”

他並沒有多說的意思,沖孫昭宇點點頭算是打了招呼,徑自走了出去,熟門熟路地摸到了江諾的辦公室。

江諾已經等他很久了,見沈沛進來,他指了指桌上空的茶杯,示意對方倒茶。

沈沛不緊不慢地端起茶壺,裊裊上升的霧氣給他的鏡片染上了一層白色,又碰到空調的冷風,很快消失不見。

“江局找我?”

“你小心點,能不露面就不要露面……”江諾正等著沈沛倒茶,沒想到對方完全沒有給他的意思,直接自己喝了起來。

江諾:“……”

江暄、盛景,以及眼前這位年輕的顧問,是最讓他頭疼的三個後輩,沒有之三。

偏偏他毫無辦法,一個是他女兒,一個是已故戰友的兒子,還有這一個……連他也感到心驚。

江諾嘆了口氣:“我懷疑那個周瑾,是‘他們’的人。”

沈沛沒說話,找出空調遙控器將溫度調高了幾度,才說:“江局您不年輕了,小心落下病根。”

“我們都知道周瑾有問題,發了那麼多通緝令,各個地方也都找人盯著了,可還是死活找不到人,這意味著什麼?”

“有人把他藏了起來。”沈沛說。

“不排除這可能,”江諾點點頭,“如果真是這樣,你覺得會是誰?”

沈沛:“……周瑾沒見過我。”

“小心為上,而且……”江諾皺眉,“趙梓晨這個案子,未免太巧了些。”

“日期是五年前的同一天,證人是當年的受害者,的確很巧。”沈沛頓了頓,又補充道,“我看盛隊也受了很大影響。”

江諾胳膊支在辦公桌上,託著下巴出神,許久才感嘆道:“這些年我一直在想,如果我當時沒讓盛柯過去,會變成什麼樣……起碼盛柯不會死,盛景也不會沒了爹……”

“那樣會有更多的民眾傷亡,甚至整個東關巷都保不住。”沈沛走到窗前,淡淡地說,“您和盛警官都採取了最正確的措施。是我對不起他。”

江諾一怔:“這不怪你……”

“我知道,”沈沛不顧屋內開著的空調,猛的拉開窗戶,外面強烈的陽光刺的他眯起眼睛,語調卻十分緩和,“江局,您聽過這麼一種說法嗎?經歷過地獄的人分兩種,一種人因為早已見過最黑暗的景象,便覺得此後世間再無地獄;而另一種人卻會變得畏畏縮縮,疑神疑鬼,看什麼都會忍不住聯想,想窮兇極惡的殺人犯,想血腥暴力的犯罪現場,想無處申冤的受害人和血肉模糊的屍體……他們會覺得社會暗無天日,處處都是地獄……很不巧,我是後者。”

“你……”

“您體會過那種感覺嗎?”沈沛打斷他,“走在路上,必須要時刻留意旁人的一舉一動才有膽量繼續前行。別人尾隨是在跟蹤你,打個電話是在籌劃針對你的陰謀,和你聊天是想要打探你的情況,就連從包裡掏東西你都懷疑那是一把刀……”他苦笑一聲,身子朝窗外傾了傾,“大家管這叫‘被害妄想症’,心理學上更專業一點叫‘創傷後應激障礙’,不斷有人試圖開導你,勸你放下過去,好好融入社會……可只有真正經歷過的人才明白,融入的前提是信任,一旦失去了對社會的這份信任,可能就再也找不回來了。”

江諾無言,直到吹來一陣風撩起沈沛額前的黑發,他才反應過來:“別跟我扯那些有的沒的,速度給我過來!”

“江局擔心我想不開跳下去?”沈沛掃了一眼下面的車水馬龍,終於關上了窗戶,轉過來面對江諾,微笑起來,“您放心,我有債沒討,也有債沒還,當然不會就這麼輕生——起碼在逮到他們之前,我一定會努力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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