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澄涵是最後一個離開機場的。
“警察同志,忙活了這麼久,喝口水吧,”鄭開源討好地遞上一瓶水,“多虧了您,我們機場才沒有鬧出來更大的亂子……”
蘇澄涵也不客氣,接過來灌了一大口,才說:“你們之前遇到過這種情況嗎?”
“沒有,”鄭開源搖搖頭,“不管是這麼大的人流還是殺人案,都是第一次見……警察同志,你們能盡快抓到兇手嗎?我擔心對機場影響不好……”
“我們會盡力,”蘇澄涵將塑膠瓶放回桌子上,卻是問了個毫不相幹的問題,“你在這裡工作多久了?”
鄭開源一愣:“差不多快十年了吧……”
“那之前有沒有人說過,你們機場的佈局很容易出問題?”蘇澄涵指指窗外,“出口太少,逃生通道又常年關閉,而且你們候機室座位太多,以至於過道窄的可憐……如果不是我們恰好在場,你覺得今天會出幾條人命?”
“這個……我不清楚……”
蘇澄涵冷哼一聲:“替我轉告你們老總,再利慾薰心也不能把人命當兒戲,知道出事了你們要賠多少錢嗎?就算這個機場屬於市政府,這麼一鬧也得關門。”
如果不是這群唯利是圖的無良商家,五年前東關巷的大火也不會燒的那麼快。
“關門整治吧,來往航班全部讓他們繞道去鄰市降落,再換乘地鐵過來。”蘇澄涵沒好氣地說,“別跟我談什麼經濟損失,我沒這概念。”
……
“很抱歉,我們無能為力。”穿白大褂的醫生只是簡單看了一下,就冷淡地下了結論,“他已經沒有呼吸了,出這麼多的血,誰都活不下來。”
秦深只覺得大腦嗡的一聲,血液迅速湧了上來,一瞬間什麼都聽不見了。他倉皇地低下頭,彷彿這樣就能逃避現實。
“你們是警察?那麼這個人還是移交給法醫吧,我們真的不能起死回生。”
來的路上,秦深一直默唸“不會有事的”,甚至他自己險些就要信了,此時那份本就搖搖欲墜的信念再也支撐不住,被醫生的話擊了個粉碎。
好好一個人,怎麼說沒就沒了呢……
他感到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是一聲低低的嘆息。秦深沒有抬頭,卻也知道對方是誰:“你問吧。”
只要能幫助找到兇手的,我絕不隱瞞。
盛景頓了頓,終於還是問出了眾人最關心的問題:“你和陳默……是什麼關系?”
終於到時候了,秦深反而出奇的冷靜。
“愛人,”他說,“他是我愛人。我那首《雙程》就是寫給他的。”
盛景早就隱隱猜到了一些,得到答案也沒有太過驚訝:“多久了?”
“可能四五年了吧……”秦深沉沉地閉上眼,“我一直沒敢公開,怕輿論鬧得太大,畢竟同性也不是誰都能接受的……都怪我太懦弱……”
他擔心曝光會影響自己的歌手生涯,就一直避而不談。他總是自欺欺人地想著再等等,總會等到一個合適的時機。
好了,現在陳默死了,他們的戀情卻還是見不得光。
要等到什麼時候呢?
他之前從未認真思考過這個問題,只是一拖再拖。現在他突然意識到,他或許再也沒有機會了。
他欠陳默的承諾,到底也沒能實現。
“如果我能勇敢一些……是不是就會不一樣?”
如果他能不在乎社會上的流言蜚語,不在乎自己的職業生涯,不在乎旁人的指指點點,是不是就能留住所愛?是不是就不會有這麼多無濟於事的追悔莫及?
他到底……是個懦弱的人啊。
“沒有如果,”盛景猶豫著開口,“你也不必太過自責,陳默的死……很可能和我有關。”
秦深猛的抬起頭,看見他對面年輕的警官表情沉重。
“昨天我才和一個同事找過他,他提到了‘落潮’這個詞,我懷疑兇手殺他可能和這事有關……很可能有人竊聽了我們的談話,是我太大意了。”
“你們為什麼找他?”
“因為他曾經的一個病人,”盛景抬起眼,和他對視,“陳默或許知道什麼,這才讓兇手不惜製造混亂,也要除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