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我直說吧,”關卿說,“我不相信。”
江碌打量他的表情,竟完全不似作偽,甚至連一絲慌亂也無。江碌面色發青,心中既難以置信,又覺得丟臉。
“你們演員,給自己身上弄個把印子,很簡單的吧?還有資訊素的味道,也不是不可以複制的。你也許還有照片什麼的?這種無論是借位還是強迫他,拍個一兩張都是輕而易舉的。”
關卿抿著唇,說:“我相信我的愛人。”
那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
他相信謝許,因為……他愛謝許。
他知道會有無數人把所謂的‘證據’、所謂的‘眼見為實’呈現在他眼前,但是他不怕,也不會信。
在生死麵前,一切都微不足道。
他彷彿從那短暫的、失去對生命掌控權的體驗中,得到了一線靈光,見到了自己。他看見了自己的內心,對謝許滿溢到幾乎難以置信的愛意,讓他手足無措、猝不及防,在面對謝許時只能那樣乖乖地束手就擒。
他願意相信謝許,願意相信無數次。再來一萬遍,也會是這個選擇
他不怕被辜負。
也許是他在生死麵前變得勇敢了,也許是他終於讀懂了謝許。
謝許不會傷害他的。謝許把最鋒利的刀握在手裡,但一定會伸手,給他一個笨拙溫暖的懷抱。
“我知道謝許是怎麼樣的,我不會放手。”
他終於能夠撥開各種紛亂的謠言,各種拙劣或高明的計謀,看到謝許。
不那麼完美的,有各種缺點的,他深深愛著的……謝許。
他終於發現,看透一個人並不意味著愛意的退散。因為他們的愛情已經不需要由神秘感來維繫了,一種更深層的、更堅固的羈絆牽扯著他們,吸引著他們。
關卿身後的窗子大開,他揹著光,看不清表情,但眸中的神色堅定、執著,有一種溫和的、柔軟的、堅韌的力量。
江碌覺得有點刺眼。
他不由自主地後退兩步,又迅速站住腳。這樣的關卿,讓他……想到了一個人。
——“我愛關卿,我不會放手的。”
——“江碌,你愛的並不是我,祝願你能早日找到自己真正愛的人。”
昨天傍晚,機場人流洶湧,謝許拖著行李箱,對他回頭笑了笑。謝許那時的眼神也是這樣,溫和、堅定,在提到某個名字時立刻變得柔軟,像一汪被月光溫柔照著的泉水。
那個眼神讓他嫉妒的發狂。
‘謝許未來一定會娶你的’‘你和謝許真配’‘門當戶對’……
他從小聽著這些話長大,不由自主,就信了。
但他真正動心的是一個雨天。他去圖書館的路上,看見謝許撐著傘,對一個跌在雨中的人伸出手。
那短暫的一秒,謝許表情在他大腦裡無限延長、回放。謝許微抿著唇,眼角彎起,盛滿了溫柔、堅定還有……喜歡。謝許好像沉溺在什麼東西裡,無法掙脫,一點點深陷。那種太過強烈的喜歡,即使努力藏住,也會忍不住從眼睛裡跑出來,從耳朵裡冒出來。
多到裝不下的,喜歡。
生長在這種家庭裡,他沒見過愛情的模樣。
所以就那樣……猝不及防地,被擊中。
然後深陷。
江碌後退了兩步。
關卿沒再看他,轉身正要回病房,卻突然有人用什麼捂住了他的口鼻。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