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二,戌時,亂屍崗山坑內湖。
大蛇怪翻江倒海,綠色的湖水已經攪成了黃泥水。湖岸上十幾年的大樹被推倒一大片,衛左、趙大嘴和彭三三人忙著修繕四象連環鎖雲陣。
蛇大師在岸上老淚橫流。
百里依然在追逐大蛇怪,已經兩個時辰,她發誓以一己之力也要滅了這頭老妖怪。
“還是不行!”古子劍劈砍一陣,感覺效果不好,“太黑了,什麼也看不見,每一斧頭也都像砍在棉花上,而且我一手吊著人,一隻手揮斧頭,力氣也不夠。”
古子劍用斧頭劈蛇也有一段時間了,舉著四十八斤的千秋一寸,每次都劈在軟肉上面,確實很累人。而大蛇怪劇烈運動,他在裡面很難找到受力點,斧頭威力大減。大蛇怪每一次翻騰,古子劍都需要停工,也浪費的大把的時間。
“我們換一下,你先用斧頭劈開一刀口子,把木片釘進去,我們掛在木片上,我把戒刀拔出來,用刀割肉會事半功倍。等割到大骨頭的時候,再用你的斧頭上。”
“好!”
好是好,可如果有人在割你的肉,一刀一刀的割,你會怎麼樣?這種感覺應該用什麼詞來形容呢?
酸爽?
嘶嚎?
翻到一句詞或可一用:欲住也,留無計,欲去也,來無計。
過兒能怎樣?即便是曾乙旗在它體內割肉,割肉而已。滾也滾了,石頭也撞了,割肉的痛不見停,過兒又能怎樣?它浮在水面,抬頭想看看天上的月亮,這是最後一個月亮了吧,在這個有月的夜裡,生命就此消亡,也是可以的。爺爺在做什麼?爺爺在那裡?
過兒看不見,月亮也好,爺爺也好。
爺爺他為什麼不動?他為什麼不笑?為什麼一到月圓他就不笑了?過兒朝爺爺游過去,伸出上面還釘著箭的蛇頭,要蹭一蹭爺爺,可是過兒看不見,他聞到了爺爺的位置,它只能用舌頭去感受爺爺?為什麼還有其他人要攔著自己?
百里想攔它,她看到過兒微張的大嘴,還有嘴角流出來的鮮血,她知道過兒的生命在消逝。百里退到了蛇老頭的身邊,以防意外。
過兒的身子還在湖水裡翻騰,蛇頭卻搭在蛇老頭前面沒有動了。
它死了。
大蛇怪死了。
過兒死了,死得很安詳。
眾人抬起它的嘴巴,滿是血肉,古子劍和曾乙旗還在裡面砍骨頭。
眾人欣喜,二人真是命大。
只有蛇老頭傷心。躺在岸上,看著過兒的頭,大家不知道怎麼安慰這個老人家。
彭三點了篝火,給大家烤衣服,再找回餘酒熱身。
“蛇大師,過兒知道自己要死了,”曾乙旗跟蛇老頭說。
“嗯。”
“它應該很早就知道自己要死了。”
“嗯。”
“我呆在它的喉嚨裡看到,它的喉嚨已經幹到開裂了,應該已經很久沒有吃東西了,水都沒有喝。是它自己不讓自己吃東西,它是想餓死自己。”
眾人看著曾乙旗。
“過兒應該也是一個有靈氣的蛇吧!我在它身體內割肉的時候它就沒有劇烈動彈,我猜它是知道我要殺了它,所以它才讓我殺的。過兒這麼乖,大師不應該傷心,您應該感到自豪。”
“蛇大師,我也覺的,”衛左說,“如果不是過兒知道您不讓他出去,就憑我們的四象陣根本就攔它不住。大樹、石頭在它眼裡那只是擺設。您養大的過兒真的很厲害。”
“你們說啥呢?是在安慰蛇老頭,還是溝他傷心呀!”古子劍把酒遞給蛇老頭,自己大喝兩口,“哈哈哈,終於把這條大蛇怪幹掉了。哈哈哈,蛇老頭,下次你在養一條這麼大的蛇,再叫我來殺它。哼,我一定不會像今天這麼菜,到時候,我就一斧頭劈死它,不管它的鱗片多堅硬。”
“去,你這才不是安慰人家吧,”百里笑了,她也在喝酒,“色老頭要不,給給你看看腿呀!”
“好呀!”
“老鬼你敢!我千秋一寸劈了你。”
“師弟,吃塊蛇肉吧,”趙大嘴偷偷烤了一坨大蛇肉。
“師兄,讓你擔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