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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七十週年校慶晚會出了打架事件,主角是高三風雲人物吳宣和秦錚的緋聞男友,傳言兩個oega為秦錚打得頭破血流,最後秦錚出面親身拉架。這事兒一聽就很勁爆,又在校論壇發酵了整整兩天,長著翅膀傳遍了三個年級,連外校都有所耳聞。眼下倆傳緋聞的站在這兒,八卦的人越聚越多,不一會兒就把四樓擠得水洩不通。

聽見身後的喧鬧聲,林一航不敢再哭,秦錚也把手帕收回兜裡,視線淡淡朝人群掃過去,空氣中的雪松味兒倏然變濃,所有人都嗅到了其中的昭昭警告,氣氛一時有些凝固。

秦錚手掌貼著林一航的背,以一種保護的姿態把他輕輕推進教室,然後拉開椅子在走廊上坐下,開始整理自己的課本。他沒收斂資訊素,清冷的雪松味兒隱隱充塞整層教學樓。一班附近最濃,秦錚周遭的空氣涼得砭骨,本班來上課的人一時之間都不敢靠近,幾個心虛的oega更是遠遠站著發怵。

林一航有些擔心秦錚因為他惹事兒,掏出手機給他發了好多微信。秦錚一概沒理,收拾好桌面後就攤開本書自習,留給眾人一個門神般的背影。

一班幾個膽大的apha從後門溜了進去,教室這才開始慢慢進人了。不多時二十班的謝歹說,秦錚冷著一張臉油鹽不進,坐在一班門口巋然不動。早自習打預備鈴時趙新月也來了,一起勸得焦頭爛額,一班的女beta班主任在旁邊聽著神色複雜。

早自習過半,趙新月的耐心所剩無幾。同為apha,她也被秦錚強勢的資訊素激出幾分火氣,聲音冷了:“秦錚,你究竟讓我怎麼處理?吳宣已經記過了,林一航打傷了人只賠醫藥費,檔案沒有任何汙點。吳宣的家長十分難纏,我已經盡力了。”

秦錚盡量維持表面平靜:“要麼他換我班上,要麼我在這兒陪他上課。”

趙新月扶額,頗為頭痛:“這件事我們電話已經談過了。現在實行新制度,按照年級排名,二十班刷下去十幾個,全是關系戶,那些家長都要急瘋了……學校這回是鐵了心,以後靠關系也沒用了,名次掉了就得調班,這事兒秦教授出面也沒用!”

昨天已經透過電話,秦錚也知道秦見山解決不了這件事,有些可笑的同時只能自己另想辦法,所以他現在坐在了一班門口。

“補考不行麼?他就考了一門,後面的事兒您知道。我保證他成績沒問題。”

“……班表和排名一起出來的,人員都固定了。大家憑本事考的名次,通知已經發下去,今天下早自習開始調班,再變更就顯得不公平。”趙新月嘆了口氣,語氣緩了些,“即便他成績好,也只能等期末。這情況怎麼處理都不妥善。”

秦錚的火氣陡然憋不住了,他咬著牙:“公平?他被霸淩怎麼不見學校出來主持公平?你們就給吳宣記了個過,也叫妥善?是不是非要吳宣把人逼死?”

趙新月沉默了一會兒,說:“吳宣並沒有對霸淩物件造成肉眼可見的,嚴重的實質性傷害,反倒是林一樣把他的頭打破了……這件事,吳宣甚至是‘被害者’,校方很難處理。”

秦錚臉上陰雲密佈,只覺得這學校讓人齒冷,而他對結果也無能為力,心裡對林一航愧疚與歉意更深,索性坐著不再說話,變成了一塊頑固的石頭。

二十班班主任又開始言辭懇切地勸:“這個月期末四校聯考,一班的進度和我們差了兩本書,你雖然聰明,但一個月,你想想你落下多少!”

趙新月說:“秦錚,學校有學校的紀律……你也要對你自己的學習負責,理性一些。不然我只能告訴秦教授了。”

秦錚冷冷看向她,空氣中的雪松味兒變得森然。趙新月忍了又忍,到底沒和少年人一般見識,只應激冒出了些許苦橙花的氣息。旁邊兩個beta班主任不住地抹汗,場面一時陷入僵局。

一班的女班主任思忖了許久,溫聲說:“也不是一定非要在我們這兒……讓林一航去二十班旁聽不是更好嗎?就算他跟不上進度,也有人幫忙……你們倆不是住一塊兒嗎?我們批個條子就行了。”

三人齊刷刷地望了她一會兒,又都低下頭去。

二十班班主任一拍大腿,有些尷尬地笑著:“嗐,這事兒鬧得,我腦子都懵了!班上學生二話不說跑過來,我淨想著怎麼勸回去了。”又板著臉對秦錚說,“你小子不是鬼精麼?這事兒你給我或者趙老師,隨便哪個打電話都是一句話的事兒,看把你急的!”

秦錚臉上有些臊,低著頭不說話,把資訊素斂了。前一天他跟趙新月提出要把林一航換到二十班,趙新月怎麼都不同意,他憋了一天的氣來上學,光想著怎麼跟學校對著幹了,都沒好好思考過如何解決問題。

趙新月也是這兩天被吳宣的家長弄得著急上火,秦錚又跟她倔,一點兒不讓人省心。她受人所託夾在中間左右為難,竟也沒有想到辦法,剛剛還跟秦錚置了氣,臉上很有些過不去。

好在這會兒秦錚沒氣了,人也變得乖覺,深知自個兒理虧,沒讓她下不來臺,低聲說:“趙老師對不住,是我太幼稚不懂事兒,您別往心裡去。”

趙新月面色稍霽:“行了,下課了趕緊把你桌子搬回去。你再多放點資訊素就犯法了,十七歲都能關進去了,一天天沒個輕重的。還有你……弟弟的桌子,也快點搬下去。我看你坐外邊兒得了,讓他坐教室,可不是個好哥哥?護短護的你。”

三個老師見他服了軟,七嘴八舌地一頓訓。秦錚低頭受著,心裡繃著的那根弦鬆了。

現在林一航在他能護住的地方了。他知道自己能力有限,很多事情已經於事無補,但他不能接受自己什麼也不做。即便抗爭的過程有些沖動,也好歹爭取到了點兒東西,他心裡好過了不少。

下課鈴一響,秦錚走進教室,迎著各色目光徑直把林一航的課桌搬了起來。看到桌面上各種侮辱性的刻字和塗鴉,又想起張瑜珉曾發給他的某張照片,秦錚頓了頓,臉沉下來,眼睛冰冷地環視了一圈,到底沒有發作,只牽起林一航的手,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林一航自打進了教室眼淚就沒停過,眼睛腫得看不出原本的杏核狀,低泣著由秦錚牽著,哭得手指頭都在抖。秦錚什麼也沒說,只握緊他的手跟著人群下樓。

兩人一路被圍觀,走到操場,周遭才顯得稍稍空曠起來。秦錚松開手,展開手帕沉默地給林一航擦眼淚,動作笨拙且溫柔。他現在不厭煩林一航哭,解決了事情,他也不覺得同情愧疚,只是單純有些心疼,不願意看到林一航哭起來可憐的模樣了。

他還是笑起來好一些。秦錚無言地想。

林一航終於忍不住抱住了秦錚。他的位置離窗近,外面說了些什麼聽得清清楚楚。生平第一次,有人那樣為他說話,那樣為他著想,那樣為他爭取。他有限的詞彙量實在無法表達出自己萬分之一的感激,只能抱住秦錚不停地哽咽著說:“哥,謝謝,謝謝你……”

秦錚猶豫了片刻,不再理會別人遠遠投來的目光,伸手按住懷裡那副單薄的脊背,有些生疏地輕輕把人回抱住。

“……別哭了,說話算話。”許久,他低緩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