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子灝臉色複雜地望了眼他的背影,扶著林一航坐下,給紮了抑制劑,而後按了按額角:“……我的老天爺。”
抑制劑見效很快,不一會兒,林一航就好了不少,低聲吶吶:“對不起。”臉是紅的,眼睛紅的,脖子紅的,哪裡都是紅的,泛著豔色。
陳子灝也不敢多看他,感覺自己多看一眼都跟犯罪似的,嘆了口氣,“有啥對不起的,不對,還是有對不起的,這話你跟錚哥說去。”悲憤地,“錚哥他……不清白了。”
“……”
林一航心裡怦怦直跳,也不知作何感想,只抬手按了按後頸上新鮮的破口,把沾了血的指腹拿到眼前看,還留有清冽的雪松味兒,身上一陣陣泛潮,難過的同時,又湧出一絲絲甜蜜和歡喜。
秦錚給了他臨時標記。
他從小就知道自己大機率會分化成oega,不是沒幻想過,會有哪個apha來標記他這件事。但臆想中的面孔,總歸是模糊不清的,逐漸就衍化成了一個籠統而美好的概念。
而如今這個概念具現出了秦錚的樣子,並秦錚的氣味,秦錚的懷抱,秦錚的唇舌與牙齒,以及秦錚火燙的溫度,鋪天蓋地將他淹沒。
一如此時頭頂,正午的太陽。
這邊林一航垂著頭坐在樹蔭下出神,那邊秦錚不知道去了那裡,半小時都沒回,陳子灝掏出手機打了五個電話,發了n條微信,全都沒迴音,愁得直撓頭:“現在怎麼個情況啊?我一個beta又不懂的,能走了不?天這麼熱,要不我給你送回去?”
林一航衣服髒了,身上也全是汗,很不舒服,但還是說:“等哥回來。”
陳子灝心說,怎麼就攤上了這倆祖宗,只好認命陪著等,熱得實在受不住了,好說歹說把林一航拉上,回了之前的那個飲品店,坐下點了兩杯喝的。
取餐的時候,正逢秦錚從側邊洗手間出來,手剛洗過,還在往下滴水,哥倆便面對面站住,尷尬地大眼瞪小眼。
“……”
秦錚不動聲色地在衣服上擦幹了手,垂下的手臂上青筋畢露,給陳子灝遞過去一個冷酷的眼神,陳子灝憋著笑,在嘴上比劃了一個拉拉鏈的手勢,秦錚這才淡聲開腔:“林一航呢?”
“外邊坐著呢。”
陳子灝端著兩杯喝的,便用下巴給他指,林一航背對著兩人,坐在窗邊,微低著頭,正好露出後頸上的咬痕,他面板白,那個還在滲血的咬痕就顯得格外猙獰。
陳子灝之前沒細看,這會兒見了忍不住咋舌:“怎麼……給咬成這樣?錚哥你也不屬狗啊。”
書上說oega的腺體有較強的自愈能力,就是為了應對標記必然會産生的傷口,就算不做處理,也會在十五分鐘左右開始止血。
淨扯淡!
秦錚心煩起來,他那會兒也不能很好控制自己,只能盡量輕,但也不知道到底有沒有做到,現在看到林一航的脖子,心髒像被什麼軟刺紮了似的,密密匝匝地疼,還湧出一絲絲愧疚。
固然是事態緊急,但一個oega,就這麼被他標記了,就算是個臨時的,傳出去了也不好聽,到底他壞了人家清白。
這要是給秦老爺子知道,他皮都能被刮下來一層。
“給我。”秦錚朝陳子灝伸出手。
陳子灝頗為肉痛:“別啊!我這鞍前馬後的,也捱了頓折騰,怎麼還要搶我喝的?”
秦錚臭著臉,摸出手機轉過去八十八,陳子灝頓時從善如流,把託盤遞過去,“老闆大氣!”美滋滋又喊吧臺那邊再做一杯,“那什麼,我就不多待了,哥幾個還催我回去開黑呢,就差個輔助!”屁顛顛跑了。
秦錚便端著東西,在林一航面前坐下,問:“怎麼回事?醫院估的區間不是都快八月,這也提前太多。”
林一航咬著吸管,憂愁地說:“我也不知道,我還以為是中暑了。”
然後又把跟陳銳為著聯系方式糾纏了一番的事告訴秦錚,秦錚臉色越聽越差,從牙縫裡擠出來一句:“我他媽剛剛怎麼沒把他打死?”
又氣道:“你他媽還講不聽!說了,apha就沒一個好東西!那信我就該撕了揚垃圾箱裡。”
林一航知道自己理虧,縮了縮腦袋,沒吭聲,但還是在心裡悄悄反駁:apha還是有好東西的,比如你。
“以後,不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