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楓晚起身在內堂裡翻箱倒櫃找著藥箱,嘴裡還沒點正經地說著:“我要告訴今朝,年年在床上被歲歲扒光衣服,還張牙舞爪欺負歲歲,歲歲委屈。”
沈耀年那道氣被破了之後止不住傷口的血,那麼大面積的傷口,失血太多,只有昏厥過去,葉楓晚找到藥粉給他一點一點上藥,心疼地給他包紮傷口,本來他也不太想說那些話氣他,但是他憋著那口氣會讓黑氣的魔化入體,只好說點胡話氣他了。
整個人幾乎被紗布包得嚴嚴實實,再把沈耀年抱去一張幹淨的床上,皮肉的疼痛是最錐心刺骨的,骨頭不會痛,皮肉才會痛,身上有幾個這麼大的口子,沈耀年也沒說一個疼字,真是一個鐵骨錚錚的硬漢。
葉楓晚看著床上彷彿熟睡般的他,那張冷漠寡淡的臉,心裡有種奇怪的感覺,就是那種想永遠看著他,難不成真的如自己胡說一般?
他重重捏了大腿一下,心中狂罵自己別胡思亂想,不能禍害良家青年,平常就管不住自己這破嘴,見他無事,便走出去看下現在什麼情況。
首先是見新月那丫頭一邊判一邊強忍著脾氣,表情像是爆發的臨界點了,葉楓晚往邊上走過,生怕被新月抓住。再走幾步就看見風殘月捏著自己耳朵跪在地上,和站在面前的缺月——對罵。
缺月幾乎是要被風殘月氣活詐屍了,見葉楓晚過來,風殘月彷彿看見救星,朝他喊道:“大佬,缺月欺負老子。”
今朝見他出來,本來躲到一角不敢說話,不知從哪兒蹦出來站在葉楓晚背後,把翡翠摺扇遞回給他,葉楓晚拿扇子敲了敲風殘月的腦門,又對缺月道:“是有個修行者在收鬼,用了引魂鈴,真怪不上殘月。”
“那也不能現殺啊。”
葉楓晚有點心虛道:“我教的,實在不行就現殺。引魂鈴我也不知道哪兒找的,本來就沒幾個的東西,還能被找到,怪不上我吧。”
“缺月不敢怪公子,”缺月陰陽怪氣地說,瞪了瞪風殘月又瞪了瞪他,“引魂鈴那事我也有查過,就響了一兩次,收了好幾萬的鬼。”
葉楓晚給缺月扇幾下扇子,把話題往引魂鈴上說:“我去看了,是個十幾歲的小妹妹,我覺著應該是仙人的後裔,知道渡鬼那走捷徑的方法能早日成仙。”
“缺月明白了。”缺月跟在他身邊上千年,也見過一兩個這般的修行者,別說幾萬鬼,就渡幾千也能渡海登仙,過去說一聲別再收,然後找個機會毀了那引魂鈴。
說罷,缺月用力擰了擰風殘月的耳朵,威脅道:“回去再收拾你個瘋球。”
葉楓晚擺擺手:“行了行了,你去幹活,殘月也走吧,今朝給我找點烈酒。”
這破事也算差不多處理完了,今朝進去武林盟裡翻來翻去,找了一缸最烈的酒,葉楓晚一直用熱水溫著,等沈耀年醒來之後喝幾口止疼,他便坐在沈耀年身邊等他醒來,從白天等到黑夜,從黑夜又等回白天。
沈耀年醒來第一眼,只見葉楓晚在床頭託著腮看他,那眼神有點不太自在,兩人對看幾下,沈耀年冷道:“滾,再看就挖了你的眼珠子。”
葉楓晚連忙心虛小聲道:“我已經收拾殘月了,莫要生氣。”
他又不是生風殘月的氣,他是生氣處理傷口時候說的胡話,什麼脫光衣服張牙舞爪的渾話,一想起來傷口又要疼了。
沈耀年驚奇自己沒躲開風殘月那道黑氣,可能是最近有點虛弱有關,報應就是報應,來得特別及時,這次的傷,讓他趴了兩天,傷口結痂的時候半邊身子疼得幾乎動不了。
都說今朝還是個未出閣的姑娘,粗手笨腳的,他一個大男人不也粗手笨腳麼?隨著時間傷口癒合,葉楓晚還是讓人感覺特別奇怪,那種看他的眼神,心疼且愧疚,突然某日夜裡,葉楓晚皺著眉頭對他說:“這傷可能治不好了。”
明明傷口在癒合,筋骨也無礙,葉楓晚是冥王,看靈魂,他見這道傷,不小心被新魔的黑氣所碰,皮肉是癒合了,靈魂沒有癒合,不僅生前,即使是死後或是來世,這道傷口也會留著。
眼看他心疼得快要收不住的眼神,沈耀年反而說已經不覺得疼了。
“年年……”葉楓晚突然抱住他,壓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對不起……是我錯了,我沒教好殘月,殘月十三歲入島半人半魔,我就教他有事就跑……如果不是我教壞他,也不會傷你至此。”
沈耀年拍拍他的背安慰他,在他耳畔輕道:“算了。”他是冥王,若是有辦法,早就盡力了。
他被緊緊抱住,也不知道對方是什麼表情,葉楓晚繼續在他耳際之間輕聲說著:“年年,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想看你有事。”
“為什麼不想我有事?”
“我不知道,年年長得好看,我就想見年年好好活著。”
二人對這句話毫不意外,葉楓晚從未試過有這樣的心情,只想他好好活著,沈耀年抱著他反而安慰道:“你不說點胡話,我都不習慣了。”
“想聽胡話還不簡單?歲歲要一直粘著年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