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他現在還是個孩子。”

“不不不，我的大心肝兒，難道你不給這個辜負你的壞人留點童年陰影？”她說得非常理所當然，彷彿是應該的。

沈耀年熟悉她的脾氣，冷冷道：“我建議還是放過他吧。”

“但是，”沈如故的表情更加理所當然，“他辜負我的大心肝兒呀，就嚇嚇，嚇著玩好吧……”

“姐姐……”沈耀年還想替唐歲討價還價，沈如故用手指堵住他的下一句話，溫柔道：“這不是問你意見，是知會你一聲。”

往往這麼做才可怕。

唐歲不知不覺打了一個噴嚏，他看得見沈如故站在門廊下看他們好一會兒，卻要假裝看不見。

反正看到她白天站著，晚上也肯定能見到她，唐歲在想是不是要死裝下去，沈如故幹脆現身和唐老爺打招呼，凡人肉眼也看不出她是個鬼差，只當是一個明媚活潑的紅衣女子，而且還是沈公子的姐姐，對她很恭敬。

沈如故笑著將唐老爺三歲的小孫子抱走玩去，她拉著唐歲，微笑問道：“歲歲倒不像別的小孩一樣瘋玩，安安靜靜讀著床前明月光。”

唐歲心想她頂多也就做到扔自己下井，或者半夜吊起來晾著，想了想什麼高危的行為也不可能光天化日在唐家人面前玩，便奶聲奶氣央著道想聽如故姐姐說故事。說故事總不能有什麼童年陰影的玩法吧。

“那姐姐就給歲歲說一個小時候我常說給年年哥哥聽的故事……”姐姐兩個字說得特別用力。

當孫悟空還是一隻沒有背景沒有後臺的猴子精時就認識白骨精，白骨精可是一隻妖界聞名遐邇的大妖精，猴子精在一次機緣巧合之下救了白骨精，從此白骨精愛上猴子精，猴子精不愛白骨精只當對方是朋友，但是猴子精成了孫悟空當了神仙，自然漸漸疏遠從前的妖精朋友。白骨精偷偷跟在孫悟空後面取西經，想讓孫悟空回頭當妖精，當然妖精自然是妖精，白骨精偷偷幫孫悟空打了很多妖精，而不是像唐三藏一樣度化他們，所以他們漸行漸遠，玉帝想提拔白骨精做神仙，可是白骨精還是喜歡當妖精，便拒絕了玉帝，因為白骨精以前也是神仙，太清楚天庭的規矩，孫悟空還沒被石頭爆出來，白骨精那時是天庭裡法力高強的大仙，因為反對玉帝，被削盡全身皮肉只剩骨頭扔下人間，變成白骨精。白骨精用自己的方法愛著孫悟空，可孫悟空不知道，還要和白骨精斷絕關系，把白骨精當成尋常做壞事的妖精，打了白骨精三次，白骨精心灰意冷說了一句我不愛你，接著親手殺了唐三藏豬八戒沙僧，最後和孫悟空一起灰飛煙滅。

這確定是說給小孩子聽的故事？

小時候她把這個故事說給弟弟聽的時候，不管是沈耀年還是謝耀海，說一次哭一次，輪到妹妹的時候就變成孫悟空不去取西經陪著白骨精反上天庭殺了玉帝。

唐歲在想這情節又是骨頭又是削肉，連忙立刻哭出聲來，回頭飛奔進內堂抱著沈耀年的腿大哭道：“孫……孫……悟空為什麼要打白骨精？嗚嗚嗚！”

“因為孫悟空要打妖精。”沈耀年還沒反應過來是沈如故以前說的那個版本，還以為是真西遊記裡的白骨精要吃唐三藏才被打。

唐歲順勢哭得更大聲了：“白骨精不是妖精，是大仙，哇……”

沈如故緩緩走進來，臉上掛著一抹幸災樂禍的微笑：“記不記得那個被玉帝削盡全身皮肉只剩一副骨頭架子扔下人間的白骨精，這小朋友哭起來的樣子還真像小海。”

“姐姐你……”沈耀年無奈看著她還有抱著自己大腿越哭越大聲的唐歲，小聲哄著：“歲歲不哭，眼睛哭腫就不好看了。”

唐歲心想是差不多，立刻止住哭聲，抽著鼻子努力把眼淚憋回去，整個小身子都憋抽了，沈如故唯恐天下不亂道：“果然一聽不好看就不哭了，生怕被嫌棄，”說著掏出一盒糖果，塞到唐歲手裡，微微笑道，“歲歲不哭，姐姐這兒有糖果吃，若是歲歲不吃的話，就讓今朝都吃光了。”

見唐歲不拿糖吃，還順勢要沈耀年抱在手裡，沈如故反問道：“小孩子不都愛吃糖嗎？”

本來快止住的哭聲又抽抽搭搭哭了起來，沈耀年關上盒子，小聲道：“之前今朝說吃太多糖會掉牙齒，他便不敢吃了。”

“可是小孩子不吃糖，會變醜，你看年年哥哥長這麼好看，小時候可喜歡吃糖了。”怎麼每句話都是坑啊……明擺著是騙小孩的啊。

可是不進坑被騙，又會露餡，每一步都是修羅場，沈耀年隨手拿了一顆，連忙把糖盒關上，將盒子給回沈如故，把糖放在自己手心裡對他道：“可好吃了，吃一顆不會掉牙。”

“那年年哥哥吃一半，歲歲吃一半，要是掉牙也有你陪歲歲。”唐歲說著往他懷裡蹭了蹭。

沈耀年看看姐姐又看看唐歲，只好硬著頭皮把糖果咬開一半，自己吃了半顆，唐歲吃了半顆，沈如故臉上掛著一抹笑意，不說話，心想以後怕是沒這種看戲好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