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回頭異口同聲笑道：“哥哥來了。”

可心說：“姐姐的衣裳好漂亮，等可心出嫁的時候要做一套像這麼好看的。”

“也不知到時候有哪家倒黴孩子來娶我們小妹，”耀海揉揉鼻子，掰著手指算道，“至少得先在我這邊過五關，再去哥哥手裡斬六將，才稍微能見上我妹妹一面。”

房間裡的大人聽到幾個孩子在說這事，爹爹轉頭笑道：“傻孩子，這豈不是讓妹妹折騰成老姑娘？二孃和你娘可不同意。”

耀海點點頭不說話，爹爹走出門前，一手牽著一個孩子，不忘扭頭對沈耀年道：“耀年也快進來，陪你們姐姐，一人吃一口湯圓。”

桌上有一碗湯圓，是奈陽的風俗，女兒出嫁之前一晚上，一家人要吃同一碗湯圓，一人吃一顆，爹孃三人的臉上都洋溢著幸福，沈如故吃了第一口，父母三人再各吃了一顆，然後爹爹親自餵了可心吃，耀海自己端起碗吃，但他準備把碗遞給沈耀年的時候，沈如故手上的鐲子松開，掉到耀海腳邊，耀海只好把碗放下，低頭幫姐姐拾鐲子。

沈耀年端起桌上的小碗，吃了碗裡最後一顆湯圓，是甜的，紅豆餡。

吃完，他想放下小碗，但桌子卻越來越遠，碗放不上桌子，啪，打碎了……

——眼前只剩一方深藍色的帷幔。

沈耀年捶捶額頭，爬起來時發現自己在笑，嘴裡有丁點甜味，可能是殘留在口腔之中的酒甜。

他扭頭看看橫七豎八躺著的葉楓晚，身上布滿塵埃，那張聒噪煩人的嘴十分安靜，平素那麼能吵的嘴一動不動……

沈耀年揉揉太陽xue，卻還是扯了一張被子蓋在這個沒有一絲氣息的身體上。

剛剛這個夢太美好了，風殘月果然沒有說錯，徊夢可以入美夢。

那一聲異口同聲的哥哥，擊破了沈耀年內心所有防線。但這要是個好東西，風殘月怎麼就偷喝了一回呢？按葉楓晚對他的縱容，即使喝光他的徊夢，也就罵兩句的事情。

沈耀年去問缺月徊夢是什麼東西？缺月覺得那是不好不壞的東西，剛開始是從前一個老判官釀的，判官沉迷夢境，日漸依賴，後來簡直上癮了，一睡便是十天半月那麼睡，換作人類，早就餓死了。

所以葉楓晚才把徊夢藏起來，不讓別人喝也不讓別人知道。

這一個短短的夢，竟然睡了七天，怪不得要藏起來，約莫是怕以後無聊隨便喝一口就能消磨很久時間。他小聲地對葉楓晚喃喃自語道：“氣完了。”說罷便轉身拂袖而走。

沈耀年一出冥界，感覺到五個仙人模樣的男人就在他山溝溝裡的宅院附近等他，好在今朝回冥界跟在新月缺月身邊，而他不怕那些仙人，畢竟已經知道是什麼方法，他平常就會吃鬼，既然殘月能吃仙人，那自己肯定也可以！

他抽出腰間佩劍準備好迎戰，那五個仙人也一樣準備聯手結陣，沈耀年在他們五個的聯手夾擊之下不佔優勢，打了好一會，仙人知道自己拳腳功夫比不上他，便三人拖住他，兩人在後面用法術，一道道天雷劈來，沈耀年一邊在打一邊在躲雷擊漸漸不在上風。

仙人們見有效，連連雷擊，沈耀年召了百餘惡鬼到身邊幹擾對方，見那雷擊能傷他的鬼，仙人更是聚雲，準備來一陣雷暴對付他，沈耀年心想難不成自己一方鬼王就死在這幾個仙人手上，他又召來數百惡鬼，怕若是召多了，那些鬼見他居於下風趁機造反。

只見沈耀年前後召來的五六百餘惡鬼已經沒了一半，其中蠢蠢欲動著還想趁機反他，天上的烏雲突然下起暴雨，他感覺到身後有一道寒氣，眼前五個仙人臉色大變，沈耀年順著他們的目光緩緩扭過頭去……

“年年！”葉楓晚的元神正飄在他身後，臉上笑得像剛搶贏今朝糖葫蘆似的，半透明的身子讓他覺得突然很安心，他的目光微微一轉，沈耀年召出的那數百兇惡厲鬼彷彿得到了什麼力量，瘋狂撕扯著那五個仙人，瞬間不管神識還是身體都被吞噬殆盡，化作虛無，“幫你餵了一下小朋友，可當是歲歲給你賠罪了。”

沈耀年把惡鬼收回去，看著他半透明的身子嘴巴張張合合，想說點什麼，卻有說不出口，葉楓晚撥撥他額前的發絲，傻笑了幾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