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會。”風殘月斬釘截鐵道。

滿月笑笑，轉頭看他：“那就我說，你記住。”

從前，有一個傻書生見過神明的畫像便成為祂的信徒，神明有非常多信眾，傻書生只是其中一粒塵埃，哪會記得住其中一個呢？時過境遷，很多年之後傻書生仍在，卻只修成了半仙，其實不是神不願收下他的靈魂讓他成仙，是神也自身難保，若傻書生跟在他身邊只會一命嗚呼。

而神明被其他的神追殺，最後的信徒只有傻書生，可那書生太傻，神都護不住他了，連一句保命的放棄都不會說，神親眼看著書生被自己的劍封住奇經八脈，釘住關節，被自己的同伴從人間活活扔進地獄，親眼看著自己最後一個信徒的內髒都被攪碎，從口中吐出來……

可憐的傻書生，死的時候就在一輪滿月之下，伸手想摸摸虛無縹緲的光，渾身痛得眼前發黑，卻連最皎潔的月光看不到，中秋竟是朔月。

有個蠢貨看見那傻書生死了，說，知皎這個名字晦氣，被騙了命。便幫他改了一個名字，叫朔月。

神連最後的信徒都沒了，被屏了記憶扔在凡間做人，可那家夥死的時候比傻書生更晦氣，一不小心成了鬼王。

鬼王本質上就是比較厲害的鬼而已，鬼始終都有強弩之末灰飛煙滅，而鬼王不知道，以為自己快不行了，就答應朔月的條件投降，賣身當了判官，那便是滿月。

滿月是個傻子，早已認不出朔月是自己最後的信徒，而朔月也不知道那猶如農家年畫上的浮黎老祖就是滿月，最後一個傻子看著另一個傻子被惡鬼撕碎灰飛煙滅，傻子心灰意冷用自己的靈魂築夢，在夢中想把另一個傻子塑造出來，沉迷在自己釀出來的毒藥之中，殊不知另一個傻子的靈魂是不滅的，才一兩百年就重新凝結了……

是不是兩個傻子？

可能一開始錯的是畫浮黎老祖像的家夥，把他畫那麼醜，朔月才認不出他的。

不過重新凝結靈魂的傻子在想，如果將築夢的靈魂重新扯回來，會不會就能見到那個傻書生了？

“殘月，你覺得我還能見到他嗎？”滿月彷彿在說與自己無關的事情似的，看他的眼神似笑非笑。

風殘月知道滿月在說自己和朔月的故事，之前聽新月說過大抵一致，卻聽了這個當事人的版本，葉楓晚說蹉跎彼此沒有好結果的，便是他們，“你幫我修行是因為夢靨可能做得到從靈魂築夢的夢境之中重新帶出來，但我估摸著應該我還沒那本事。”

滿月搖搖頭：“我想讓你，帶我進去，我帶他回來。”

“一千多年了，魂魄經不起這個折騰。”

本來滿月應該不滿意這個回答，但他並沒有表現出一絲不悅的神色，淡淡道：“我有無數後手可以做到，只要你長進就行。”

風殘月覺得他看自己的眼神不對勁，被他盯得發毛，略略嫌棄道：“我向來破罐子破摔，冥王保佑我都沒長進。”

“他自己都不長進，肯定不靈，浮黎神保佑你，你給老子長進。”

這像命令多於保佑，沒辦法先應著他，不然滿月肯定做得出把他殺了埋了，馬上等下一個夢靨上妖魔錄，再循循善誘對方長進。

平常什麼都不怕的風殘月，這回面對連葉楓晚都沒轍的對手，乖得像只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