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鋒銳高層會議室裡,周定擇大拇指摩擦著手機邊緣,一雙漆黑的眸子已經盯著螢幕看了很久。
周定軒看了他好幾次,見他一直看著螢幕發呆,伸出腳在桌子下方踢了他一下。
周定擇立刻冷著臉瞪了過來:“好好開會。”
周定軒簡直想改名姓竇,小聲說:“我是在提醒你好好開會!”
周定擇收起手機,看了眼爭吵不休的幾位負責人,屈指輕輕敲了敲桌子。
會議室慢慢安靜下來,但無聲的戰火還在眾人眼神間彌漫,周定軒下意識的坐直了些。
“叫各位過來不是來吵架的。”周定擇靠坐在椅子上,“施總,先說說你的想法。”
施昌笠臉色很不好:“周總,如練山的專案我們已經投入了幾個億的成本,如果現在停下,那些錢豈不是白白打了水漂,而且政府關系這塊也不好交代。”
周定擇點了點頭,又看向宋霏凡:“霏凡,講講你的考慮。”
宋霏凡推了推眼鏡,先沖周定擇笑著點了下頭,才對眾人道:“我覺得施總說的很對,如練山的養老社群專案不僅僅是蓋個房子、挖幾顆樹那麼簡單,咱們要建的是綜合社群,橫跨醫療、商業、文娛等多個領域的子專案開發,這能為先市創造大量的就業崗位,也是近兩年拉動先市gdp增長的黑馬,更何況還牽扯到當地居民的安置問題,可以說這個專案已經和當地的民生息息相關,不是說停就能停的。”
周定擇一邊聽一邊點頭:“繼續。”彷彿知道他還有下文一般。
宋霏凡接著道:“但是,經此一事,這個專案暴露了一個致命的問題——自然災害。”
施昌笠皺眉道:“已經跟當地核實過了,如練山周邊地殼穩定,近百年來都沒發生過地震和山體滑坡,這次只是偶然,我想我們不能因噎廢食。”
宋霏凡笑了笑,沒再說話。
“是偶然,但是晦氣。”一直沒說話的宋予寧吊兒郎當的開口,“施總,如果你要買房子的小區發生了砍人事件,你還會想住進去嗎?”
施昌笠臉色一黑:“宋總這話什麼意思?”
宋予寧一臉嫌棄:“說到這份上你還不明白?”
施昌笠一拍桌子:“你……”
“施總別氣。”宋霏凡笑著打圓場,“宋總的話雖糙,理卻不糙,您想想,咱們的客戶定位是中産階層,一線城市中這類客戶群體年均可支配收入高達幾十萬上百萬,他們選擇很多,相應的對環境和條件的考察也會更嚴苛,我們既然定位高階市場,就要充分了解客戶的心理。”
宋霏凡說話聲音很好聽,他態度向來謙恭,並沒有因為要升任副總裁有任何變化,周定擇在工作上一向冷酷無私,人前人後提起他卻都是以“霏凡”相稱,絲毫不掩飾對他的親近和提攜之意,其他的人,無論於公於私,都會給他幾分面子。施昌笠聽完他的話臉色緩和了些,他剛才氣急了,不然這麼明顯的的道理不會想不到。
現實就是這麼殘酷,不管你付出了多少,再無暇的白玉,只要有了一點汙點,很快就會被棄如敝履。如練山的專案正是如此。
見反對聲最大的施昌笠已經沉默,周定擇開口道:“這是我們首次對如練山專案的處置問題做剖析和討論,結論如何不必急於這一時,大家都再好好想一想。後續這個專案施總要繼續跟進,如果最終決定停掉,施總要做好善後工作安排和新的社群選址事宜。”周定擇瞭解下屬的脾性,施昌笠之所以這麼強烈的反對,不想損失成本是一方面,還因為這個專案是他從頭跟起,耗費了巨大的心力,自然災害非他所能預見,過不在他,而他手裡的功卻是實實在在的,他不想放手,怕所有努力付之東流。宋霏凡強力上位,他不想到手的專案拱手讓人,擔心自己為他人做了嫁衣。
周定擇看重他的能力,所以不介意給他吃一顆定心丸。
果然,施昌笠聽到這話表情不再似剛才那般緊繃,後背都挺直了些:“周總放心,我一定全力而為。”
“行了,沒別的事就散了吧。”周定擇一揮手,率先起身出了會議室。
周定軒跟他在屁股後面,笑的一臉諂媚:“哥,我是不是能下班了?”
周定擇恨鐵不成鋼的看著他:“你跟笑笑真該中和一下,一個一分鐘不想在公司待著,一個恨不得睡公司裡。”
周定軒小嘴抹蜜:“嫂子是夫唱夫隨,因為你在公司,他才想來公司的!我不一樣,你弟妹去外省出差了,我這想著去看看她呢。”
周定擇不知道什麼時候又多了一號弟妹,他懶得搭理周定軒,不耐煩的揮了揮手:“下週給我一份如練山的善後方案,快滾。”
“得嘞!”然後一溜煙跑沒了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