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鑰匙!衛生間的鑰匙!”
“……有!”楚洋連忙開門去叫領班,拿了鑰匙回來。
蘇行站在衛生間門口喊道:“莫語!我是蘇行!我現在要開門了!”
衛生間裡依舊是水聲。
“莫語,我現在開了鎖,手放在把手上,我往下按動就可以把門開啟,如果你接受,我就要進去了。”
沉默。
蘇行轉頭向楚洋說道:“你先出去,晏闌在外面處理車的事,這裡有我。”
楚洋點點頭,有些茫然地往外走去。
“沒有人了,莫語,只有我,我進來陪你。”蘇行小心翼翼地開啟衛生間的門走了進去,只是一個門縫,只有那不到兩秒的時間,楚洋就看清了衛生間裡的場景———莫語癱坐在地上,頭發和衣服濕了大半,眼神渙散失焦。
停車場裡,晏闌插著手站在一旁,冷眼看著還在撒酒瘋的張路。楚洋深吸了一口氣,走到晏闌身邊,問:“到底什麼情況?”
晏闌:“聽說過雙相情感障礙嗎?”
“抑鬱症?”
“是躁鬱症。”晏闌輕聲說道,“得這種病的人,會在躁狂、抑鬱和正常狀態來回切換。”
楚洋愣了片刻:“那……莫語?”
“八年前確診的。”晏闌輕輕抬了下下巴示意,“就因為那孫子。”
楚洋驚訝道:“八年?他比咱們還小一些吧,八年前也就才……二十冒頭?這怎麼回事?”
“他今年三十。”晏闌掐著旁邊綠化裡的葉子,反問道,“在你的認知裡,什麼樣的男人算是渣?”
“倫理道德底線?玩弄感情?出軌約炮?濫交?”
“張路都幹了。”晏闌嘆了口氣,“我婚禮時找莫語幫忙,偶然撞破他的一個秘密,逼著他跟我說實話,他才告訴我,剛出國時他狀態不好,挺孤單的,張路在那個時候跟他告白,倆人開始了異國戀。戀愛談了四年,莫語就被……那個詞叫什麼來著,好像是精神虐待,大概就是pua的意思。反正在戀愛階段,張路一直在貶低他、折辱他,讓他覺得自己很失敗。他本科畢業前的最後一個學期,病情已經嚴重到影響學業,掛了兩科,觸及到紅線,被學校約談。在約談時老師發現了他的問題,申請了學校的心理諮詢介入,之後轉到心理醫生那裡,折騰了近一年才確診是躁鬱症,這些年一直在治療。其實如果往前追溯,他應該是從出國留學那年就病了,跟張路在一起的那幾年,是導致他病情加劇的原因。他這次回國是休養,上班只是為了找點事情做,所以蘇行才託淳教授給他安排了個特聘的名頭,每月只上七天班,只有一個夜班。怎麼偏偏就碰上了那孫子!真他媽晦氣!”
楚洋短暫地消化了一下這些資訊,說道:“張路可能已經盯上他了。莫語到的時候張路那邊都喝了三輪了,我還特意讓莫語到包廂裡去吃飯,就是怕他們碰上。怎麼張路出來撒酒瘋不砸別的車,偏偏就砸了莫語開的車?”
“艹!”晏闌把手裡的葉子扔在地上,“反正這次肯定能立案,前擋風碎了,還有機器蓋上那個大坑,修車得好幾萬。”
“夠刑事了?”
“五千以上就夠立案的。”
“太好了!”楚洋拍手,“讓他感受一下我們國家的法律鐵拳!我還要追責,讓他賠違約金!就這種畜生,不關個十年八年的不解氣!”
“最高三年,可能還有緩。”晏闌嘆氣,“你以為我不想把他弄進去?但是不行啊!法律面前人人平等。”
蘇行在這時扶著莫語走了出來,晏闌見狀直接拿鑰匙開了車,對楚洋說:“你開我車送他們回去,我跟著警隊回去立案。”
“成。”楚洋應聲,接過鑰匙往車邊走去。
蘇行已經把莫語安頓在副駕上,他從楚洋手中拿過鑰匙,說:“我來開,不然我會暈車。”
楚洋撇撇嘴,沒再多話,自己坐到了後排。
莫語閉著眼靠在座椅上,不知是睡了還是在閉目養神,夜晚街道上的車燈一輪一輪晃過,一次次給他的側顏打上昏黃的光線,逆光看去,睫毛是纖長的,鼻樑是高挺的。只是濕漉漉的碎發貼在額頭,把他的容貌襯得有些狼狽。這樣美好的人,為什麼會不被珍惜?楚洋心中有些難過,那個形容猥瑣的張路,憑什麼能糟蹋莫語?楚洋提著一口氣,現在這種情況,他不敢表露出自己的情緒,怕引得莫語犯病。他拿出手機,點開搜尋引擎,輸入「雙相情感障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