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聽過莊周夢蝶的故事嗎？”龐小南突然想到了一個古時候的故事。

“好像是說，莊子在夢裡發現變成了一隻蝴蝶，醒來之後她迷惑了，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一隻蝴蝶還是一個人。”作為科學家，小田莉瑪當然知道這個著名的故事。

“看來你對道家還有所瞭解，這個故事大致是這樣的，”龐小南因為修煉的緣故，對道家的一切傳說都很熟悉，因為這些原理會對他的修煉有所幫助，“過去莊子夢見自己變成了蝴蝶，很生動逼真的一隻蝴蝶，感到多麼愉快和愜意啊！卻不知道自己原本是莊周。突然間他醒過來，驚惶不定之間方知原來我是莊周。所以他產生了懷疑，不知是莊周夢中變成蝴蝶呢，還是蝴蝶夢中變成莊周呢？莊周與蝴蝶那必定是有區別的。這就可叫作物、我的交合與變化。”

“太深奧了，”小田莉瑪搖了搖頭，“哲學的東西比科學更加複雜，我有時候是非常的不理解。”

“哲學和科學差了好幾個層次，不知道你聽過這個理論沒有，”龐小南想了想，才回憶起完整的理論，“科學之上是文學，文學之上是美學，美學之上才是哲學，而哲學之上還有一個層次，那就是玄學。”

“玄學上面還有一個層次，”小田莉瑪顯然是聽過這個理論的，補充了一句，“玄學上面是神學。”

“對的，”龐小南點了點頭，“玄學接近神學了。這說明科學是很低階的哲學，科學解釋不了的都可以歸為玄學，就好像你現在解釋不了為什麼新布洛斯會有這麼多不同年代的動物同時共存，也許這就是神學，只有神能夠實現的環境。”

“我們還是繼續說回莊周夢蝶的故事吧，這好像和科學比較接近一點。”小田莉瑪小時候對莊周夢蝶的故事就很感興趣，但是一直不知道這個故事究竟想表達什麼樣一個觀點。

“莊子夢中幻化為栩栩如生的蝴蝶，忘記了自己原來是人，醒來後才發覺自己仍然是莊子。究竟是莊子夢中變為蝴蝶，還是蝴蝶夢中變為莊子，實在難以分辨。在這裡，莊子提出一個哲學問題——人如何認識真實。如果夢足夠真實，人沒有任何能力知道自己是在做夢。”

龐小南躺到在地上，抬頭仰望繁星點點，“這就牽扯出一個哲學問題，究竟真實的世界是做夢呢，還是夢境才是真實。在一般人看來，一個人在醒時的所見所感是真實的，夢境是幻覺，不真實的。莊子卻以為不然。雖然，醒是一種境界，夢是另一種境界，二者是不相同的；莊周是莊周，蝴蝶是蝴蝶，二者也是不相同的。莊周看來，他們都只是一種現象，它是道運動中的一種形態，一個階段而已。”

小田莉瑪跟著龐小南躺到在了地上，若有所思的說：“這個故事要表達的，實際上就是，我不是我，你不是你，我可能是你，你可能是我，這種玄妙的感覺，就是道家所研究的真正的宇宙大道。”

“看來你對道也有所研究，其實我一開始並不明白莊周夢蝶的意境，直到我看了一部電影，”龐小南迴憶起那部評分極高，而且票房也是極高的科幻電影，“電影名字叫做駭客帝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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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也看過。”小田莉瑪回憶道，“它說的是由人類發明的軟體網路最後控制了人類的生活。”

“這只是這部電影要表達的一部分內容，就是說，我們人類創造的東西，有時候會脫離人類的控制，最後反過來控制人類，比如好多病毒，是由人類合成的，最後一不小心洩露了，就會反過來危害人類，而機器也是一樣，一旦人工智慧發展到人類無法控制的地步，它很可能反過來控制人類。”龐小南一開始對駭客帝國的理解也是這樣。

“那還有什麼意思是這部電影想表達的呢？”小田莉瑪對電影並不是很感冒，因為她許久沒有談過戀愛，一個人看電影顯得太孤單。所以很多電影，她只是囫圇吞棗的看了一遍，純粹是為了消磨時間，沒有更深層次的去理解。

“當我看了幾遍的時候，我才發現，其實駭客帝國要表達的，就是莊周夢蝶的意境。”龐小南最後看懂駭客帝國，就是聯想到了莊周夢蝶，“它的內涵，就是揭示人類的生存狀態，我們究竟是生活在自己創造的世界裡，還是生存在機器給我們創造的虛擬世界裡。”

“不懂。”小田莉瑪搖了搖頭，顯然龐小南的科普能力還不過關。

“我舉個例子，就好像我們小時候打的電子遊戲，你玩過電子遊戲吧？”龐小南轉過頭疑惑的看著小田莉瑪，他擔心女孩子小時候不玩電子遊戲。

小田莉瑪點了點頭，說：“我玩過，我最喜歡玩過關的遊戲，比如打飛機。”

“嗯，就拿打飛機來說，”龐小南解釋道，“這個飛機是個人為創造的角色，但是那個飛機在遊戲裡，它會認為自己是真實存在的，我們換個遊戲，拿三國志這個遊戲來說，裡面的人物是按照歷史人物的原形來製作的，那麼這些角色是由玩家控制，但是角色本身，是不是會認為，我就是真實存在的？”

“你是說，我們創造了遊戲的角色，就好像上帝創造了我們。”小田莉瑪終於明白了龐小南要表達的意思。

“沒錯了。”龐小南覺得和聰明人聊天，就是輕鬆，“我們生存的世界，也好比是上帝創造的遊戲環境，我們能夠見到的一切，都是早已經創造好的。”

“那為什麼每個人的經歷不一樣呢？”小田莉瑪早年在國外求學，西方最提倡的一個理論叫做人生來自由平等，顯然這是不可能的。

“遊戲裡的角色，本來設定就不一樣，”龐小南對遊戲有著深刻的體會，因為去遊戲廳是他小時候最大的樂趣，“你看啊，遊戲裡有英雄人物，就是主角，也有反派，更多的是那些不知名的小兵，所以，你能體會到的人生，實際上也是程式早就設定好的。”

“這就是道家思想說的，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是嗎？”小田莉瑪隱隱約約記得這句話是道家說的，但是又不確切。

“這句話不是道家有這種理論，哪個宗教都是差不多的，命是天註定的，就是說，你生下來是人還是螞蟻，這是程式已經定好的，你改變不了。”龐小南覺得人定勝天這個思想，簡直就是荼毒生靈，人怎麼能勝天呢。

“那你這就是宿命論了，命如果註定了，那人就不要想事了，只要每天吃吃喝喝等上天安排咯？”小田莉瑪隱隱約約覺得好像哪裡不對。

“不對，”龐小南搖頭道，“命是天註定的，但是還有個運你沒理解，比方說，遊戲裡我的角色是英雄，是主角，但是如果操作不好，我很可能中間被小兵給殺死了，或者是被反派給殺死了，也就是在遊戲中你沒通關，你沒成為最後的贏家，這就是人的運，運是可以改變的，怎麼改變，就看你怎麼操控你的人生。”

“嗯，你說的我有點懂了。”小田莉瑪看向龐小南，覺得這傢伙的道家理論簡直是深不可測，“但是不管這麼說，我們還是生活在上帝給我們制定的框架內，你不可能跳出框架去，比如在遊戲裡你是小兵，你就算打死了英雄，你也成不了英雄，還會有其他英雄來過關。”

“是的，沒錯，”龐小南起身加了幾根柴火，又回來繼續躺到在地上，“除非這個遊戲有漏洞，有缺陷。”

“什麼意思？”小田莉瑪真是對龐小南的這個理論體系著了迷了。

“就像駭客帝國裡表現的那樣，本來是人類創造的虛擬網路，應該是在人類控制範圍內的，但是最後卻脫離了人類的控制，為什麼，就是因為人類當初在設計這個虛擬網路的時候，沒有設計的完美，造成了虛擬網路超越了人類的智慧，最後脫離了人類控制。”

龐小南又舉了真實病毒的例子，“你還記得幾十年前的新型病毒事件嗎？最後各種證據表明，那就是從人類實驗室洩露的試驗品，這就是當初人們在設計這個病毒的時候，沒有想好相應的對策，造成了失控的局面。”

“這麼說來，雖然我們現在在這個新布洛斯的環境裡，好像沒有任何的把握能夠逃離，但是如果我們找到漏洞的話，還是有辦法的。”小田莉瑪聽了龐小南的理論，對未來開始充滿了希望。

“不，如果上帝真要置我們於死地，我想我們到不了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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