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懷虞剛要張嘴說話,姜文淵便冷著臉道:“如果是因為嫁妝的事情,那麼無需枉費唇舌。你母親當年將姝芩替換,讓她承受了無盡的苦難,姜家將你撫養成人,這份恩情已是對你莫大的寬宥,絕無道理再犧牲嫁妝來滿足你的貪欲。何況,姝芩已經承諾將一些書籍相贈,屆時,我書房中的藏書,只要你喜歡,盡可以隨意帶走。”
“記住了,你只是我名義上的女兒而已,我們之間毫無血緣,你不要過於貪婪,姜家從始至終都對你並無虧欠!”姜文淵的言辭中透露著不容置疑的警告。
姜懷虞微微垂眸,感慨萬千。
她的生母吳氏,曾是姜家從鄉間聘請的奶媽。可能是沉迷於姜家的富足生活,吳氏居然鋌而走險,將自己的女兒與姜家的孩子偷偷對調。直至吳氏病入膏肓,她才向姜姝芩透露了這個驚天的秘密。
姜姝芩順利認祖歸宗,原本姜家打算將姜懷虞逐出家門,但考慮到她自幼喪父,吳氏病逝後也孤苦伶仃,出於一絲同情,還是把她收養在姜府。
然而,自那以後,姜家人對她的態度就大相徑庭,偏寵真千金,而姜姝芩也對她這個冒牌貨耿耿於懷,視如眼中釘肉中刺。
姜懷虞心知肚明,無論姜家怎麼對她,作為一名孤苦伶仃的弱女子,她唯有依託姜家的庇護。
因此,在上輩子,她順從地嫁入侯府,而此生,她也同樣順應姜家的安排,接受了換親之命。
然而,這並不意味著,她必須對一切安排毫無保留地接受。
姜懷虞閉了閉眸,語氣平靜卻堅定,“姜家未曾欠我分毫,我亦未欠姜家一絲一毫。我的生母雖然有過失,但姜姝芩在她病入膏肓之時,竟然奪了她的湯藥,這樣的行徑難道就正義嗎?那可是關乎一條生命的終結。”
姜文淵眉頭緊蹙,“大夫已經明確表示,你生母的生命已近尾聲,怎能將罪責歸咎於姝芩?”
“病故與無人救治而亡,畢竟有著天壤之別。”
“姝芩並非有意為之,她只是一時氣憤,頭腦發熱,鑄成了大錯。正因為如此,姜家才接納了你,讓你得以繼續以姜家小姐的身份生活。你為何舊事重提,難道心中仍然懷有怨恨?”
姜懷虞輕輕搖了搖頭,神色淡然,“我的生母確實犯下了錯誤,也承受了應有的懲罰,作為女兒,我不敢有任何異議。”但她眼中的堅決,卻透露出她內心的掙紮與堅持。
姜文淵目光斜瞥,冷冷地瞥了她一眼,“你心裡有數就好。姜家撫育你十六載,你可別學那些忘恩負義之輩。”
“養育之恩遠勝生育之恩,女兒銘記於心。”
姜文淵沉吟片刻,接著說道:“姝芩對你心懷不滿,不願賜你財物。屆時,我會額外賜你兩箱藏書,這些都是於白玉京科舉之路大有裨益的。你自知其珍貴,回去吧。今後勿再提起那些陳年舊事,對姜家無益,對你自身亦無好處。”
姜懷虞屈膝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
“感謝父親厚愛,但女兒尚有一事相求,望父親賜一張親筆墨寶。”
“墨寶?”
姜懷虞回答道:“國子監的屠祭酒,去年榮歸故裡,他是涼州人士,也曾是父親的上級。因此,女兒想請父親親筆書寫一封舉薦信,將白玉京推薦給屠祭酒。”
屠祭酒博學多才,堪稱一代鴻儒,曾多次擔任春闈主考官,在天下士子中享有崇高的聲譽。能夠成為其門下弟子,便意味著在科舉路上邁出了堅實的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