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的府邸在景行街, 北市之南, 通往皇城要經過北市官道, 時臣不算太晚, 東都的北市燈火通明,行人不會少。
他橫抱著她, 她只將頭看著他怪中相反的地方,不敢看他, 那臉上的紅色紅至耳根。他倒是鎮定的很, 或者心中惱火的很, 抱著的這人,是自己相濡以沫的妻子, 可是今夜, 實在可恨。
他是將她塞進馬車的,不分輕重,北市的鬧市中一亮黑色的馬車快速行駛, 身後有兩個騎兵,一看就知道是貴人, 皇城腳下的百姓還是懂得這些道理的。
馬車快速的行駛著, 車內安靜的很, 只能聽見馬車輪子壓青磚及馬蹄之聲。
他上車後只聲不做,閉著眼雙手靠著,就那樣靠在馬車上端坐著。
她也不說話,她在等那個充滿了疑問的人問話。
他壓抑了很久,心中一肚子苦水, 哪裡還悶的住,“ 他,有沒有對你做什麼?”
他睜開眼睛,不離她,認真的問著,眼睛不眨一下。
她故作疑問,裝作不明白,“做什麼?”
這一句不懂,讓他在難沉住心,那怒火中燒,有些著急,“就是那個....” 他扭曲著臉,實在不好意思說出來。
“哪個?”她繼續睜大眼睛反問著他,看著他那神情大變的樣子,噗嗤一笑。
逗夠了,她就該說實話了,“替你留了一個你想殺又捨不得,想留又留不得的人不好嗎?”她那幹淨如水的眸子帶著疑問的望著他。
“你沒有失憶?”她的話出,他很驚訝,隨後才恍然大悟,這失憶的人為何會比他還鎮定。
她搖頭否認,“ 一開始確實都不記得了,到了東都不久我便都想起了,又恰巧是李玉,那李玉又如此巧的中了狀元,我便想著能為你做點什麼。”她露出許久未笑的笑容。
“那書信裡的細針,以及那片桃花瓣…”
“是我送的。”
“你怎麼會知道這暗符,你又如何知道可以透過謝叔安…”
“你別忘了,我是你的人,同樣,你也是我的人。”
她接話總是那樣的快,總是未等他說完就解了他的疑惑。
他聽了,大怒。不是怒這女子知道的太多,瞭解的太多,是這女子太過冒險,今日之舉,他不能接受。
“可是你知不知道,我要是晚一點,或者沒有明白那個意思,你差點就....”他說話很哽咽,自己弄丟了她,又差點讓她…
“你在賭,所以我也在賭。”
“如果你真的嫁給了他,那我怎麼辦。”他著急的說著,不想她冒險,自己的賭是為了她,可是如果她都不在了,那麼他做這一切,有何意義?
“我不會嫁,若等不到你、我便自殺。”她那眸子微涼如水,對死,不曾有怯意,對自己說的話,只有肯定。
他被驚嚇了一番,呆愣了許久,倒吸了一口涼氣,白沐雪天性善良,溫柔,慈愛,不喜歡爭鬥,爭權奪利對於她來說是最不想的,可是仁慈的人就不代表她始終那樣,越仁慈的人,狠心起來,比狠的人毒上千倍。
“你若死了……我。”
“你找不到我,所以想要禦駕親徵南征,然後戰死沙場對麼?”
“你怎麼會知道?”今夜,驚嚇與驚喜太多了。
“你忘了,我是在李玉府裡麼?”
他恍然大悟 ,“不是我 …”
她湊近身子用手撫上他的唇,賭上他的嘴。
“這些天,你消瘦了不少。”那眼中,萬種柔情。
她在撇開話題可他偏不鬆口。
“南征之事商在商議,還要等日後朝會在定。”
“你心中定好了的事情,商議又能改變什麼。”她坐直身子,看了看窗外,今夜月色很好,落水之上月色映照的光,波光粼粼。
他垂下頭不作回答,她繼續問著:“我回來了,非去不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