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天總是亮的很早, 那太陽也升起的及早, 他起了個大早, 她比他更早…或者一夜未睡。
他伸了伸懶腰, 準備到殿外呼吸一下空氣,她在宮門外等候著, 太元殿偏殿的大門很重,也很大, 幾個太監合夥開啟著。
“你?”他一愣
因離出征還不到兩個時辰, 她想多看看他。
沒在問原因, 他眯著眼睛笑著“來了正好,替朕換衣服。”
她心聲懊惱, 自己過來就是為了給這人穿衣服的?
“朝堂中的事, 你…”
“尚且不用擔心,我還會跟著他跑了嗎?”她知道他問的話,其實不在朝堂。
“李玉這人表裡不一。”不過隨後他又一笑的補充了一句, 但是不是笑李玉,而是眼睛直勾勾的看著她, 因為好像眼前這個柔弱女子, 比李玉更加…
越是仁慈軟弱之人, 她的心藏的就越深,一旦狠起來,比那兇殘之人,狠上萬倍。
她走到那放在架上的盔甲前,猶豫的說道:“我等你回來。”
“到時候朕不僅要喝著那美酒, 還要吃你這塊肥肉。”他笑著,笑的那樣輕浮,滿不在意今日出徵之事。
她已經習慣了這人,輕浮起來那種討打的樣子,只是輕輕觸碰了那明光盔甲小聲說道:“一定要保護好她。”
一來二去,吃過早飯,請過安後,換上那盔甲。話,在離別時總是說不完的,心中的不捨,言語無法表達,她不能讓這即將出徵的人擔憂,這幾個時辰幾乎除了必要的對話,沒有一句多餘之言,她送他出大殿,也只送他到大殿外,她怕自己會不捨…
太元殿前殿校場,整裝待發計程車兵們,天無痕站在城樓上。
他該說什麼,那些激勵人心的話沒有實際行動更為有用,至少他親自出徵,這就比在聖旨上鼓勵士兵要有用的多。
跨馬出征,出了應天城門,白沐雪站在長樂門城樓上,注視著城樓下的一切,心不免有些隱隱作痛。
“娘娘,小雲不明白,天下可以選的好男兒那麼多,皇上他…”所經歷的一切,連這個丫鬟都看明白了,那皇帝果然還是以天下為重?
君王之愛,從來就不能用東西所衡量,丫鬟的問話,她無話可接,眼裡的柔情,化成憂慮…
“我若是小姐,一定會選個普通的人過一生。”
這恐怕是所有尋求自由的女子所想的話了,丫鬟想的很簡單,普普通通就好,天無痕的身上,沒有任何普通之處,他是君王,亦是女子,瞞著世人,這種愛,無論他是哪一種身份,都很艱難。
“和誰過一生,不是一生呢?”她含著淚看著小雲。至少那離開的人,不是負心人,他有他的難處。
小雲不再做問,因為這句話道出了心聲,這天下間,一人一生,和誰過一生,到最後都只是一生,不因為那個人是男是女,這一生就會有所改變,只看那人,是不是你所愛之人罷了,世上的好男兒真的不多,白沐雪是書香門第,自幼飽讀詩書,身為侍女的小雲自然耳熟能詳,她喜那卓文君,厭那最後負心的司馬相如,當初的海誓山盟,繁華落盡後,可還記得?
他離開了,將朝堂扔給了自己,那她就一定要做好,這是她僅能為他做的。
南疆如此遠,全程騎行快馬加鞭,他摔騎兵日夜兼程十日才到,但先前戎州已經失守,如今只能在嘉州,嘉州是個兇險之地,也是個十分重要的地方,易攻難守,若嘉州丟了,那麼成都,劍南道便要全部崩潰。
“皇上應該到了吧…”她替他處理朝堂政務,每隔幾日都要差人去前線探情況。
“回娘娘,前線來報,橘州,播州,戎州相繼失守,陛下已到達嘉州。”那回來的探子喘著大氣,一字不漏的說著。
“嘉州…不是門戶嗎,而且哪裡不是易攻難守嗎”。她揮了揮手讓那探子下去,隨後僵住,空氣如同凝固,只可見她的神情變化。
李玉在她旁邊的,交代朝堂要事。
“是,且六詔舉兵百萬,陛下所帶去的鐵騎不過三萬,加上成都府與黔州派去支援的,嘉州總共不過二十萬兵力。” 李玉看出了她心裡的變化,又將那情況再說了一番。
“據我所知,百萬是虛…”
“的確沒有百萬,可是如此看來也絕不少於五十萬。”
李玉的添油加醋,讓她心中一徵,沒有一百萬也有五十萬,可即使是五十萬,也是嘉州兵力的雙倍之多,她如何能不擔憂。
“會沒事的吧。”她說著安慰自己的話,即使聲音很小也還是被李玉所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