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本《宗氏·秦王錄》翻了幾頁後被一雙修長白皙的手合上, 穿著繡著九龍紋袍的人長嘆一口氣。
“陛下今日怎麼看起了宗室的舊事了?”
天無痕將書放下, 接過她端過來的熱湯。“入冬了, 恰巧宗正寺過來彙報這一年宗氏的記錄。我便讓他們將這些拿來看看。”
說完, 天無痕臉上有些陰沉,說來她自遷都就極少管長安留下的宗室。
聽聞幼時, 秦王殿下對太子殿下是極其寵愛的。
秦王戰死,直到天無痕長大也覺得惋惜, 就待那高陽公主越發的好。以至於在長安胡鬧, 狀都告到禦前, 他也不曾責罰這個妹妹。
“是啊,天冷了, 陛下也要多注意點才是。”夫妻相敬如賓, 看著不錯。
“冬日裡母後腸胃不好,這幾日尚食局新來的廚子不錯,讓司膳司那邊調幾個廚子去玉慈宮吧。”
“嗯。”
鳳袍女子行了宮禮, 準備退下。
“朕將出徵改為明年初春。”說話時他特意抬頭看了看女子,但是很快就低下頭去。
女子只是稍稍多停留了一會兒, 沒有說什麼, 或者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偌大的皇宮, 不是隻有天子才忙,掖庭之中都歸鳳印管理,自天子正真接納她之時就將鳳印給了她。
那時,她才為這後宮之主,後宮六局二十四司, 鳳印,管著後宮的大小事務。天家,從來制度森嚴。
這幾月,絲毫不提出徵之事,這樣隻字不提的,彼此都明白,天無痕覺得這樣也總不是辦法。
況且近幾年,後宮裡兩個最讓他頭疼的女人,似乎關系不是很和。
況且他打定主意,此次出征絕不超過半年。
去遼東也還有其他目的,一探探遼東的底,二來開疆擴土亦是君王雄策,三來也可以暗中檢視諸番王的動機。
“太後,皇後娘娘說一到冷天您就胃口不好,特意從司膳司挑了幾個廚子過來。”青婷扶著這個雍容華貴的女人在玉慈宮散步。
五十年華,雖保養得十分好,也抵不過時間的流逝,歲月終究是在她身上留下了痕跡。
“她有心就好。”
“陛下將出徵一事推到了年後,說是想與太後皇後一起過了年在行出征。”
“她倒不怕高句麗做著準備,不過也好,遼東位於北方之地,冬日極其寒冷,去了恐怕也難以行軍。”
“母後可是又責怪兒子了?”
天無痕與她按慣例每週必來的一次請早安。見皇帝來了,青婷識趣的松開,換由皇帝親自扶著。
“天氣漸冷了,皇帝政務要忙,就不必經常過來了。”
“孩兒知道,洛陽的冬天不比長安,無關緊要的。”
“冬天到底是冬天,也是冷的緊。”
“這不是嗎,疆北新進貢了些柴碳,與普通的大不同,燒著有香,有促進睡眠之功效,臣妾已差司計司將柴碳送往玉慈宮。”
“你倒有心了,前幾日調來的幾個廚子甚是不錯,不過皇帝到底是你的夫君,也莫要心只在哀家,後宮之上。”
“臣妾明白。”
這是看出來了夫妻二人最近在鬧矛盾,馬上就要到年關,鄭太後也不想掃了興子。
狐媚惑主,最初到底是自己硬強迫著皇帝立後的,如今反倒是自己對皇後的態度一改從前了。
說起來,她也不能全怪兩個孩子。
再者皇帝親徵,治理天下,明君之舉,亦不全為這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