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柏也有些疑惑, 不知尚四少爺手下的幾個地痞流氓所言是真是假, 所以也去問祝柔:“祝柔姑娘, 你可還記得當日發生的事情嗎?”
祝柔本還想著若是隻有百裡雪逼問, 她大可往卷柏身後躲避,倒可以一箭雙雕。不想卷柏也來追問, 只得扯謊:“那日傍晚時分有尚家人過來,說要帶我去尚家給四少爺做小。我不肯, 那些人就要用強。我爹為了護著我, 被那些人差點打死。那幾個人見快要弄出人命, 扔了幾句狠話跑了。”
祝柔說至這裡,又拿出帕子擦淚。
卷柏見祝柔用的仍是百裡雪送的那條帕子, 忍不住轉頭去看百裡雪, 怕她生氣。但百裡雪面色如水,看不出任何波瀾,讓卷柏心裡直打鼓
祝柔哭了一回, 不見卷柏來安慰,也就自行收了眼淚繼續說:“當天夜裡, 我爹爹沒熬過去, 一命嗚呼。家中只剩我一個弱質女子, 害怕尚四少爺再來,又想著我總要留著性命才能圖謀日後替我爹爹報仇,所以想趁著夜色濃重離開。不想剛一出門,就又遇到尚四少爺的人……”
言語說及此處,又忍不住嗚咽起來。
尚四少爺聽完這話, 立刻喊冤:“二哥,不是我,真不是我,我就是……就是白天派了人來說親,結果等到夜裡還沒個迴音,就派了人過來看看是怎麼回事,傍晚時的那些人真不是我派來的呀!”
尚二少爺聽完祝柔的話,心中也暗暗嘀咕,自家這個四弟雖然傻,也不該傻到這種地步。就算傍晚時分的人真是他四弟派來的,那眼看著快要弄出人命,就該一不做二不休將人弄死了事。留這種後患,將來哭鬧起來,被老太爺知道了,豈不是又要挨教訓,若惹得老太爺動起家法來豈是鬧著玩的。
尚二少爺心裡雖然這樣嘀咕,嘴上卻絕不敢這樣說,反倒是立刻掉頭,對身邊的下人們申斥道:“還愣著幹甚麼,還不快去查!必須要捉出這等假借尚家之名為非作歹的宵小!”
這句話將尚家摘的一幹二淨,百裡雪聽了有些忍不住皺眉,但眼角往祝柔方向瞥去,卻見她神色妖嬈,臉上不見有半點悲痛之色。心下大驚,急忙轉頭去看,但正眼看過去,卻見她仍是滿面愁苦,哪裡有什麼其他表情。
心下更為疑惑,也更為擔憂,百裡雪又往卷柏身邊靠了靠,手中長劍又握緊幾分。
卷柏聽尚銘這樣說,倒是真的被他騙去,也就跟著說道:“那就勞煩你去查清此事,給祝柔姑娘一個公道,也還你們尚家清白。”
尚銘連聲應是,又客套了幾句,但見百裡雪神色一直冰冷,拒人於千裡之外。招攬的話自然不敢提起,將所有的禮物都說成是為了賠罪帶來的薄禮。讓下人們把禮物往祝柔家中一放,也不敢多留,幾句話之後就匆匆辭了出來。
待到走得遠了,尚四少爺連忙拉著尚銘訴苦:“二哥,我真不知道祝柔的爹到底是怎麼死的,這去哪找兇手呀!”
尚銘有些恨鐵不成鋼,一巴掌拍到他這個四弟頭上,說道:“哪管那麼多,隨便拉個死人過來不就完了,反正那個祝柔看著柔柔弱弱的,哪敢真的認真看,咱們說是自然就是了。”
兩人回去,自然是瞞著家中老太爺去找了具最近這兩日才死的屍體,讓人將屍體的臉塗花,找了口深棺裝著,第二天就送到了祝柔這邊,說他們連夜查訪,得知害死祝柔爹爹的兇手已經畏罪自殺,只得將屍首帶來。
卷柏和百裡雪並未見過兇手,只能讓祝柔過去指認。
尚二少爺讓開身子,讓祝柔能往棺木中看過去,看似十分輕松,可在這初春時節,拿在手上附庸風雅的摺扇卻是開啟又合上,頗有些不安。尚四少爺更加沉不住氣,跟在祝柔身後叨叨:“這件事情事關你爹的死,也關繫著我們尚家的清白,你可看清楚點!”
尚銘擔心祝柔被人這麼一念叨真的認真去看,到時候豈不是要穿幫,立刻一扇子往他這個四弟腦袋上敲了過去。
尚四少爺被尚銘打了,還要抱怨,卻見尚銘不住給他使眼色,讓他住嘴,也只能訕訕的閉了口不再說話了。
祝柔不必去看就知道眼前的屍首一定是尚家拿來頂罪的,只是這人雖是上吊而死,但已經死了兩日,怨氣已散,著實有些失望。只草草看了一眼,裝作驚嚇的模樣尖叫了一聲,往卷柏懷中一鑽,連聲說就是他就是他。
聽到這話,尚銘和尚四少爺都鬆了一口氣。
百裡雪見到兩人這副模樣,心中自然疑惑。但轉頭一看,祝柔又靠在了卷柏懷中,而卷柏也並未推開她,反而只顧著安慰她說:“兇手已經畏罪自盡,你爹爹的大仇得報,在天之靈也能得以安息,就不要再難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