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永福見到有人來了,便問起老婆子王氏去了哪裡。
兩個兒媳婦吱唔了半晌,終是說出了婆婆被官差抓走了。
李永福聽過之後,一口氣沒提上來,立時暈厥過去。
沒辦法,老大媳婦只得求了隔壁家的男丁,去請了花郎中。
等花郎中來了之後,又給李永福號了脈,可他也診不出個子午卯酉來,只能又給李永福用了些醒腦提神的膏藥,並囑咐李家人去鎮上看診,便離開了。
交待了這些,花郎中連診費都沒要,抱著藥箱子頭也不回,就往外跑。
那速度比兔子還要快。
不是他不想要看診的錢,而是這老李家太邪性,他是真的不想被攪和進這混水裡。
這會兒,老李家沒了主事的男人,剩下這三個兒媳婦都不是什麼潑辣的茬子,只能默默等著李永福和李萬地醒轉過來。
可天不遂人願,她幾個左等右等,直到天亮的時候,也沒見李永福和李萬地醒轉過來。
非但如些,在花郎中離開後不久,李永福全身便不停地抽搐著,嘴角也歪了起來。
老大媳婦和老三媳婦嚇得臉色大變,妯娌兩個不敢再看李永福這副主人膽寒的鬼樣子,急匆匆地跑回了各自的屋子,緊閉了房門,再不敢出來。
林翠聽到了外面的動靜,透過窗戶紙,看到大嫂和三弟妹奔回了自家的屋子,她心裡就更著急了。
心裡知道坐月子的時候,不能外出走動,可林翠還是穿好了衣裳,又在床邊摸出一條布巾將腦袋包得嚴嚴實實,便下了炕。
肯定是公爹那裡出了事兒,要不然大嫂和三弟妹不會被嚇成那個樣子。
林翠拖著沉重的步子,推開了房門。
迎面吹來的冷風,使得她身子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激靈,這剛剛産子不足兩日的身子,還是太弱了。
好不容易走到了公爹李永福的房門前,林翠開口喚了好幾聲,可是裡面根本沒人應聲,她心裡更加不安了。
看樣子是不可能有人過來開門了,林翠徑直推門走了進去。
屋子本就不大,一眼便能將屋內的情況看個通透。
“公爹……,公爹……,您老咋樣了啊?”幾步間,林翠已經來到了炕前。
當看清了李永福的臉時,林翠也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
公爹這個樣子,怎麼和她爺爺發病的時候,是一個樣子呢?
林翠心中暗叫不好,公爹根本不用找什麼大夫了,他這個病是根本治不好的。在她八歲的那一年,她的爺爺發病了,症狀和李永福現在是一模一樣。
自那以後,她爺爺口眼歪邪,連一句完整的話也說不出來,整日裡躺在炕上,大小便也不懂了,沒過幾年,就去了。
林翠又仔細看了看李永福的樣子,心中已是萬分肯定。看來公爹往後只能躺在炕上吃喝拉撒了,她心裡難受極了,卻是什麼也做不了。
畢竟這是深更半夜的,林翠一個婦道人家,終是不能久留在公爹的房裡,她抹著眼淚,腳步匆匆地離開了。
林翠起身去看望李永福,被老大媳婦和老三媳婦看在了眼裡,她們兩個可是在屋子裡把林翠好頓罵。
就她林翠是個有孝心的……,裝什麼裝……,坐個月子也不安分……,半夜三更的往公爹屋子裡跑……,算怎麼回事兒啊……
罵出來的話,要多難聽就有多難聽,最後惹得在炕上睡覺的小孩子們都睜開了眼睛,把她們兩個罵林翠的話,聽了個一清二楚。
林翠沒有想到,今日她關心公爹的舉動,卻成了日後被十裡八村的長舌婦們嚼舌根子的根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