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府門,已有馬車在那裡等著了。
來到馬車近前,一個小廝挑起馬車的簾子,另一個小廝蹲下了身子,嚴興寶踩著那小廝的背進到馬車裡。
簾幕放下,四個小廝小跑著跟在了馬車的左右兩側。
馬車裡,只有嚴興寶一個人,這是他定下的規矩。
無論是小廝還是丫鬟,都不可以與他同坐一輛馬車裡。
長清離鎮上非常近,坐馬車也就一刻鐘的時間就能到了。可嚴興寶覺得鎮上可以消遣的地方太少了,他要去的是安泰城。
安泰城裡有一個“玉香樓”的地方,是遠近幾個城鎮最有名氣的妓院。
若不是這副小身板太過年幼,他也不用來回奔波,只要在那裡包上一間上房,便可常年留宿在那裡玩樂了。
一個六歲稚童能有這樣荒唐的想法,那當然是這小小的身體裡,承載著一個成年人的靈魂。
嚴興寶,這位嚴府的小少爺,自從那天從昏迷中醒轉過來,便已駐進另外一個靈魂。
正因如此,一個從出生就是傻子的人,才會在一息之間變得和正常人一般無二。
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佔據了嚴興寶這副皮囊的靈魂,正是李萬田最小的兒子李承學!
那天半夜,李承學倒在了院子裡,一直到了天亮才被人發現,兩個哥哥極不情願地將他抬回了屋子裡,放到炕上後,便不再理睬了。
凍了那麼長時間,李承學一個小小五歲稚童哪裡受得住,躺在那裡發起了高燒。
而那個時候的李家人都在忙活著把王雲巧賣掉的事情,李承學是死是活,根本沒人注意到。
再者,李家太窮了。這些年來,但凡有孩子生病,也都是靠著自己頑強的生命力硬扛過來的,真沒有哪個是請了郎中,開過藥方吃藥好了的。
那個時候的李承學,難受得要命,身體熱得就要著火了。
迷迷糊糊間,他見到了兩個穿著黑色長袍、看不清面容的男子出現在了眼前。
兩個黑袍男子在看了他幾眼後,便對著手上的一個薄子旁若無人地交談起來。
“這是第三千七百六十二個,陳正陽,魯縣生人,年方二十五,死於房梁斷折……”
“嗯……,應該就是這個沒錯了!”
“這小子上一世就是個只知道吃喝玩樂的紈絝子,卻也沒有犯下傷及他人性命的大過錯。要不是這一次無極星君硬闖地府尋回他老情人的魂魄,這小子就應該託生到這樣的貧苦的人家裡。為這樣的渣子改命,真真下不去手啊!”
“喂……,我說你也別說那些有的沒的了。咱們可是奉了閻君之命,來為這些走錯轉生路的魂魄,做出補償的。要是這中間再出了什麼差子,咱們可沒那樣的好命不受罰的。”
“誒……,大哥教訓的是!小弟這也是氣不過罷了~”
兩個黑袍男子的談論聲停止了,可其中一個黑袍男子卻是小小聲地又咕囔了幾句。
那個時候的李承學也不知道自己是怎地了,聽覺變得異常靈敏。
把那個黑袍男子的自言自語,聽了個一清二楚。
“嘁……,也不知道閻君得了那無極星君什麼好處,沒有去找那無極星君的麻煩也就算了,還要命他們這些手下將那些破損魂魄修補完好、趁亂轉生的魂魄做出相應的補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