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內,當父親秦德意離去後,秦祥林坐到了床邊,看著手中的赤霄宮令,他腦海中的念頭不住翻轉,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原本按照他的打算,最遲一年他就會找藉口離開歧城。在這裡,雖然他可以衣食無憂、平平安安,但這卻不是他想要的。他想要的是更高的天空,一個屬於‘武’的天空,他不是一個甘於平庸的人,前世沒能實現最終的願望,如今重活一回,怎麼也得搏上一搏,且這個世界處處皆武、處處皆‘仙’,簡直就是他理想中的世界,不似前世,乃是末法時代,武道極其衰落幾近淪為表演。
“這枚赤霄宮令來的太過及時!”秦祥林摩挲著手中的令牌,原本他還不知道找什麼藉口才合適,如今秦德意卻是給了他一個非常完美的理由,而至於九霄雲宮究竟能否解決他的根骨天塹,權且到了再說。
“不管結果如何,都要將自己的‘武’走下去,如此,才不枉在這世間走上一遭。”
既然生而為人,總要為自己做點什麼,才不負此生,這不僅是前世,也是他今生的信念。
時間過的很快,特別是沉睡中的夜晚,往往眨眼之間便一閃而逝,秦祥林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睡著的,起來之後他沒有去拜別秦德意夫婦,只是簡單收拾了行囊便徑直來到府門,而王太之早已等候在那裡。
秦祥林猶豫了一下,轉身向秦府高堂的方向鄭重的磕了三個頭,雖然男兒膝下有黃金,且他也已不再是他,但就憑秦德意給他的這份機緣,也當的起他三叩首了。
“爹、娘,請恕孩兒不孝,不能在您們老人家膝下承歡了,願二老多保重身體,孩兒去也!”
起身後,秦祥林向王太之行了一個師禮,道:“此行此去,一切有勞王師了!”
王太之笑眯眯的看著秦祥林,說道:“少爺,您可是讓奴才好生為難,奴才怎受得起您這大禮!”
話雖是這樣說,但王太之卻是坦然的受了秦祥林這一禮,待秦祥林起身後,才收斂神色,鄭重說道:“從此少爺是老爺,老爺是少爺,老爺在上,閹人王太之見過老爺,望老爺不嫌奴才閹人之身,收留奴才,好讓奴才為老爺鞍前馬後。”
說罷,王太之抖袖跪地,卻是向秦祥林磕了三個頭,秦祥林連忙將王太之扶了起來。
“王師,快快請起,林兒怎生受的起。”
兩人相視,皆哈哈大笑起來。隨即,也不回頭,徑直一路向北。
正所謂:至此脫得樊籠束,海闊天空任我飛。
而在秦府一處可觀正府大門之地,秦德意和劉彥彥站在那裡,看著這一幕。
劉彥彥臉色有些悽苦:“老爺,為何要這麼急的把林兒送走,你就這麼狠心,就不能讓林兒在府中多待幾天?”
“彥兒說的是哪裡話!為夫也是為了他好,早日出發,也免得他在府中憊懶,而且這赤霄令只有三十年之期,眼看就快到了,若是誤了時辰,可就白白浪費一大機緣。”秦德意說道,拍了拍劉彥彥的手,示意她寬心。
“老爺,你我夫妻四十餘年,你也莫要騙我!當年上官姑娘將赤霄令交與你時並沒有說明時間期限,你我膝下兩子一女,耀陽需繼承家業,早早便開始培養,小卓也是自小就去了離陽劍宗,也就林兒常年居於府中,這些年你我東奔西走,一方面為了我靖王府的生存,更多的卻是為了林兒尋那仙丹妙藥,好解他丹田之咒。一家人聚少離多,真要算起來,卻是從未享過那天倫之樂,若不是老爺有事瞞著我,妾身實在不信老爺會忍心讓他如此之快的離去,一時半刻也不讓他多在府中停留。”說著說著,劉彥彥眼角隱有淚光閃動。
秦德意見妻子如此模樣,也不忍欺騙,拉著她的手,嘆道:“彥兒!非是我要瞞你,實是不忍告知與你,三十年前我被傷了大道根本,你也知我這些年不過是吊著口氣而已,這次與那燕北風一戰,受傷頗重,怕是拖不了一年了,我不得不早做打算啊!”
“沒別的法子可想了嗎?”劉彥彥問道,雖然語氣還算鎮定,但臉上卻是一片煞白。
“我的路已經斷了,現在所思所慮,不過我秦家,不過我秦國而已,不過夫人放心,燕雲想要除我後快,不死上一兩個宗師,卻是休想。”秦德意看著秦祥林逐漸遠去的背影,神情落寞中卻有絕代豪情。
“算了,喪氣話我也就不說了,前些年我在懷林兒時被敵所趁,落下病根,以至如今修為倒退,但想來舉劍的力氣還是有的。你若走了,我便隨你去也就是了,一路隨著你,好叫你莫要讓黃泉路上的漂亮女鬼把你奪了去。”劉彥彥突然破涕為笑,若那春蓮,笑暖人心。
“哈哈哈~~有妻如你,敢不知足!”秦德意開懷大笑,上前挽起劉彥彥。
兩人相依,一起眺望著秦祥林遠去的背影,輕風吹動他們的衣衫,陽光之下,瓊樓閣中,勝過神仙眷侶。
“他人皆道神仙好,而我秦德意卻只願做世間鴛鴦,不羨那逍遙長生,林兒,好生保重!”
在府門外的一處柳樹下,秦耀陽舉起一杯酒,酒名‘送君’,向秦祥林的背影一敬,仰頭喝下,隨即策馬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