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時候,也是冬季,這門親事的應許,在我心中結下永遠不化的冰霜。”
低聲啞語,似在說給自己聽,不求聽眾。
“卻也是冬天,妳在梅瓣雨中的舞姿,如此絕豔悽美,有如雪白純潔,卻光芒萬丈的蝶,誰……捨得讓如此美麗的蝶折翼呢?”
執起一綹烏絲,細細纏在指尖把玩,望著烏絲主人無神的眼,低喃:“瑄兒,我會離開,縱使負上一世枷鎖,我無怨尤,只求妳快樂。”
松開手,讓發絲自然垂落,有如已堅定的決心。
“我原不該存在於妳與悟緩之間,因此,收下我的心意與祝福,好嗎?”
心中的大石,好似要放下,複又提起,怎樣也難以釋懷。
“一個人能有幾顆心呢?呵!”滿含自嘲,卻也悲涼的笑著,不等待趙湍歸的回返,歐陽珣逕自邁開步伐離去。
枝頭的冰霜,照耀出雪顏上滑落的晶瑩。
ΩΩΩΩΩ
“小姐……”倚梅院的後園中,喜兒面色凝重的在杜瑄兒耳邊說著探來的訊息。
“我明白了,謝謝妳。”杜瑄兒大病未愈的蒼白雪顏上,掛著一抹輕淺的笑。
果然……
“小姐打算怎麼辦?”凝望社瑄兒那抹好似毫不在乎,卻又像已經大事底定般的笑容,喜兒心底漸生不安。
“這妳可考倒我了,該怎麼做,我一時也想不出來。”杜瑄兒嘻笑著。
小姐在敷衍她!
僅是幫忙解決一件事情,小姐沒有必要隱瞞她,除非……
“小姐,妳會再度拋下喜兒嗎?”
撇開主僕關系不談,她和小姐自小就生活在一起,感情比親姊妹還深,小姐怎麼忍心拋下她,沉入自己的封閉世界中!
一次就夠她受了,那種驚惶與不安,她不想再承受一次。
“喜兒不願離開小姐。”
望著喜兒堅持的臉,杜瑄兒只是氣息輕嘆。“妳想太多了,更何況我們也不能時時刻刻在一起呀,喜兒總要嫁人的,到那時候,我可要寂寞了。”
“小姐別胡說呀。”接收到杜瑄兒的調侃,喜兒臉上紅成一片。
“胡說什麼?這府中誰不知道我臥病期間李總管對妳的百般照顧,看來我該為你們做主佳期了。”
李總管年紀二十有八,三年前從早逝的父親手上接任總管之位,至今尚未娶妻,對喜兒情深意重。聽說在她重病的這幾個月期間,全賴他幫著喜兒,兩人感情進展迅速。
“小姐不公平,故意轉移話題!”
“乖,我只是需要再想想。”杜瑄兒安撫氣嘟了臉的喜兒,而後指著新月門外的人影,好心地提醒道:“他已經站在那兒許久了,妳還要繼續讓心上人空等嗎?”
看著小姐故作無辜的臉龐,她就算有再多的不滿又能如何?
“不理妳了!”又羞又窘的拋下這句話後,喜兒便轉身走向等待已久的人影。
看來,他會很疼喜兒……
看著兩人離去的相偎背影,杜瑄兒臉頰終於浮上真誠的笑,有別於方才的強裝。
只要身邊的人能夠得到幸福,她已心滿意足。
腦中思索起方才喜兒帶來的訊息,頰邊的笑意緩緩消失。
長伴古佛嗎?
冬季已進入尾聲,下雪的天氣漸漸少了,枝頭的梅也將近凋零殆盡。
她昏迷了多久,又醒來多久,她完全沒有概念,也不想去計算。時間,對她而言只是無意義的存在。
她只記得,閉眼的那一剎那悟緩倉皇心痛的神色與當她清醒開口後悟緩欣喜若狂的表情。
在封鎖起自己的這段時日,她也明白悟緩對她的擔憂與照顧,更由每日每夜的耳語中,明白他的執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