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域邊界的城市之中，看似一如既往的寧靜祥和。

一座足以俯瞰但半個城市的高樓之中，蘇離站在頂樓的落地窗前，看著下方來來往往的車輛，皺起了自己的眉頭。

整個大樓位於城市的邊緣，本就是人跡罕至的科研用建築。可是現在，下面十幾層的空間，全都被陰陽渡的醫療所所徵用。每一個房間都恨不能物盡其用，塞滿了一個接著一個的病床不說，病床之上，更是塞滿了傷重的病號兒。就連走廊上，都應急一樣的擺滿了加床。

醫護人員在走廊上急速穿行著，一個個全都頂著大大的黑眼圈兒。可以想見他們已經很久沒有好好休息過了。

急促的奔跑聲，病人的呻吟聲，還有那時不時傳來的痛呼和重傷人員搶救無效死亡之時隊友的哭泣聲混合在了一起，顯得分外的嘈雜。

悅耳的鈴聲響起，蘇離拿起手機看了一眼螢幕，指頭輕輕一劃，貼在了自己的耳朵旁。那聽筒裡傳來的巨大聲音瞬間將讓他偏了偏腦袋，本來就不好的心情瞬間變得更加不喜。

“你到底是幹什麼吃的？讓你們去川域對付你們所謂的厭鬼，可不是讓你們去拆樓！就知道你們一幫子神神叨叨的神棍不靠譜！你知不知道你們究竟幹了些什麼？三天兩頭兒的搞破壞，這裡是華夏！不是你們家！你們有沒有想過民眾們怎麼想？有沒有考慮過你們的所作所為會帶來什麼樣的後果？你知不知道你們會引起民眾的恐慌！我以國家......”

“傻逼！”

蘇離沒好氣的結束通話了電話，看向了一側一臉尷尬的那個老人。老人的頭髮梳得一絲不苟，周身上位者的氣息瀰漫，如果讓別的人看到他坐在這裡，定然會知道他的身份。明明是尊貴無比的人，可是此刻坐在沙發上，卻顯得或多或少有些侷促不安。

“這就是你的下屬？我活了這麼久，還真沒想過有朝一日，會有虛偽的政客對我的行為品頭論足。”

那人臉上掛起一絲苦笑，似是頗為的無奈。

“你在這裡也待了兩三天了。回去吧！”

老人深深看了蘇離一眼，衝著他點了點頭。

沒有溜鬚拍馬列隊跟隨的官員，沒有前呼後擁的保鏢，對於這麼一個老者而言，現在他似乎就只是一個單純的老人而已。他的身後，一個同樣上了些年紀的秘術站在那裡，拿著皮包等候著他的起身。

來到這裡的時間已經不短。兩三天的時間對於一個領導人來說，無疑是奢侈的。在這短暫又奢侈的時間裡，他親眼目睹了陰陽渡在川域的所作所為。他切實看到了自己想要看到的一切。

傳說這種東西，從來都是口口相傳的。可是想要見證傳說，一來需要非比尋常的氣運，而來則是需要自己的雙眼。

在見到蘇離之前，他怎麼也不會明白自己所聽聞的一切。可真當他見到了，他就知道，原來傳說是真的，卻又並不只是傳說。面前的年輕人，從來都不是年輕人。他依稀記得，自己的童年裡，就有面前這個人的身影。他的內心是駭然的，可同樣也是激動的。一晃如此多年過去，等他再次看到他的時候，他就像是換了一身衣服，可他，卻已經頭髮花白，行動都不怎麼利索了。

駐顏有術？他更相信是輪迴轉世只說。

以往那些沒有硝煙的戰場，他不是沒有看到過一張張的報告。可是下面人遞交上來的報告，往往有失偏頗。而且，報告書永遠都只能算是報告書。和真實的場景，實在是相差太遠了。此時此刻，此情此景，讓他不得不開始正視起自己的地位，想要盡應有的一份責任。

“老祖宗，情況，真的很嚴重嗎？我是指......”

“我知道你指什麼。”蘇離打斷了老者的話語，他皺著的眉頭，一直都沒有舒展過：“現在的情況並不算嚴重。普通人的處境雖然危險，可隨著大量陰陽渡人員的湧入，情況已經穩定了下來。”

老者皺了皺眉，據他所看到的情景來看，顯然並不像是他所說的那般樂觀。這兩天裡他見到了太多的傷員，見到了太多被抬出門外的屍體。更是看到太多的人傷情剛剛好轉，就再次坐上了飛機奔赴向下一個任務地點。

他們之中有老有少，可一個個全都是悍然赴死，這種捨我其誰的風範，哪怕是他看了都要心受觸動。即便是他對於陰陽渡的具體事務並不清楚，他也能夠明白，陰陽渡正陷於極度的人員不足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