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溫柔的撫摸著她的黑髮，像是撫摸著一隻粘人的貓咪。他總有太多的話想要對她訴說，卻又不知該如何開口。明明離別期間思前想後總有無數的話湧現在腦海深處，可是真當兩人在一起的時候，話語又變得很是多餘起來。

像這樣緊緊相擁，能夠彼此感受到對方的心跳。他就滿足了。

至於太多的話語，說與不說，又有什麼分別嗎？動人的情話不會永遠動聽，海誓山盟同樣不會海枯石爛。

唯有真情實意的相互碰撞，才能讓他們之間愈發的留戀彼此。付出，從來都不是簡單的一句話語。那是無畏的犧牲，是長久的守候。

人神之間，何止隔了一條鴻溝。

能夠跨越巨大的天埑，而對她一個凡人世世守護，本就是極為難能可貴的事情。葉蔓姍總會心想，自己當初不過是豁出了性命想要為其謀求一條生路，卻意外的收穫了太多的炙熱的情感，這是她怎麼都想象不到的。

而蘇離，卻因神女的痴情付出，心甘情願萬載守護，仍覺得自己的所作所為和她想比，根本不值一提。

愛情總會讓人卑微。

他們彼此，都被對方所吸引，也同時在心底微微的自卑著。這也使得他們無時無刻不在悄然付出，無時無刻不在相互憧憬。

“如果說這本就是我們的宿命，那麼我們就一起去終結它。如果這一世終結不了，那我們下一世繼續努力便好，我不希望你有太多的壓力。答應我，一定要量力而行。”

“我答應你。”

蘇離回答得斬釘截鐵。可是他又怎能告訴葉蔓姍，他，再也沒有下一世了。

或許他仍然存在，可是一個完完全全失去神性的神，損耗了所有的真靈，一身修為的神，終於要在下一世成為徹頭徹尾的凡人。沒有高深的法力，沒有通玄的法術，甚至是沒有記憶沒有一絲一毫對於她的留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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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人生，他又該怎樣去度過？

一切都變得不再重要了。只要她能夠活著，能夠活得好好的。最不濟，他也要為她的下一世博出一個可以安穩生活的未來。和她的未來相比，自己的所謂人生，縱使變得全無意義，又能如何呢？

萬年佈局，滅殺了天界諸多勢力，花費了無數的時間，無數的心血，才終於將莫寧這個罪魁禍首逼下了天界，他無論如何都不會放棄這最好，也是最後的機會。只要將他徹底剷除，永世封禁，她就能過上曾經夢寐以求的生活，相夫教子，煮酒論茶。

或許自己是看不到這個女人身旁兒孫環繞的場景，可是他仍舊是衷心渴望著她能夠擁有一個屬於自己的未來。哪怕是這個未來之中，再也沒有了他的存在。

萬載對於一個神來說，著實算不得什麼時間。可是對於一個凡人來講。卻是一段連想都不敢去想的時間。即便是對於他來說這份時間很短，可是他卻知足了。坐擁心儀之人萬載，他又怎能不滿足呢！

龐清琳看著相擁在一起的兩人，莫名其妙有些心酸。

一個捨生為人，拼儘自己最後一點真靈，也要幫心愛之人鋪平今後的道路。而另一個，卻是悄然隱瞞記憶恢復的現實，力求在最後一刻，做出同萬載之前相同的選擇，再次救他與水火。明明兩個人之間的情感是如此的真誠，如此得炙熱。可是為什麼，他們就一定要這般歷經如此之多的坎坷呢！

她明明什麼都知道，可她卻寧願不知道。

兩個人，兩件事，兩道封口法訣。

這兩口子，就連手段都是如此的如出一轍。

那種眼看著雙方一步步沿著既定的道路前行，而且必定不會有什麼好的結果，龐清琳張了張口，卻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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