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到跑馬場,泰善已經在了:“先走幾圈,熱熱身。”
趙幼苓依言做了,泰善一臉嚴肅:“跑吧。”
趙幼苓稍微懵了一下。
泰善見她似乎有些沒反應過來,便道:“騎射騎射,這個騎字不是說能騎在馬背上射擊就行。慢能射,快也能射,這才是騎射。”
他忽地一笑:“殿下要我好好練練你,難也沒關系。”
趙幼苓心頭一冽。
泰善又補充了一句:“今天找了些人來幫你,要是追上了,今天你喂糧。”
他說完,扣了個響指,不等趙幼苓反應過來,就聽見幾聲口哨吆喝,幾個時常能在呼延騅身邊見著的熟悉面孔騎著各自的馬,迎面而來。
趙幼苓呆了一下,隨即一甩馬鞭,驅著大黑馬奮力狂奔。
她幾乎是在瞬間,就明白了呼延騅的意思。
他沒把騎射當做把戲,更不覺得她要學的僅僅只是這些簡單的東西。
漢人雖不是馬背上的民族,可江山沒有光靠嘴皮就能打下的,因而漢人的宗室世族中,也時常會有騎射遊戲。她不是為了日後回到大胤,可以和那些豪門閨秀們玩樂才學的騎射。
她不說,他卻都懂了。
所以,他要教的,是殺人的本事,更是活命的本事。
後面的人追的緊。
那些男人就像是在追獵一頭小獸,等它慌不擇路的時候,一舉上前擒獲。
但這種感覺,跟被烏蘭拿箭追著跑完全不同。
她拼盡全力地狂奔,馬蹄聲化作了耳畔最動聽的樂章。鐵蹄踏過大地的聲音,是轟隆,也是雀躍。
然而半個時辰後,她到底力不從心,哪怕大黑馬還能跑,她也已經有些坐不住,握不住韁繩了。
身後的人似乎發現了她的不對勁,有意放緩了速度,卻被泰善呵斥了一聲,只好甩著馬鞭繼續追。
趙幼苓已經聽不到其他聲音。
她知道自己這是到極限了。身子到底太弱,堅持不了太久,仔細想想呼延騅的嫌棄,倒不是沒有道理。
她撐著沒讓自己從馬背上倒下,勉強調整呼吸,眼角隱隱瞥見有另外一匹馬從馬棚裡出來。她有些看不清是誰,身子一晃,已經被勒得出血的手登時松開,整個人就這樣從馬背上往下摔。
有人發出驚呼。
她咬牙伸手,想要拽住垂下的馬韁。韁繩錯過指尖的一剎,身後傳來“刺啦”一聲,一柄長刀穿過她的後背衣裳,冰冷的刀身貼在脊背上,整個人被挑了起來,並沒落地。
場上忽的爆發出了歡呼聲,就好像看到了一場精彩絕倫的馬球賽。
唯獨趙幼苓,被刀身的寒意一激,猛地回過神,視線順著握刀的手,看向了一身黑氅,騎在馬背上的呼延騅。
她恍惚覺得,自己現在就像是一頭被串在了鐵架子上的羊羔。
而那個串羊羔的廚子,正繃著臉,一本正經地評價說。
“太瘦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