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幼苓輕啜著茶水品著裡面淡淡茶香。
從滿芳園裡出來, 車把式沒問緣由, 只掀了車簾子請人上車。
車裡的茶是從胥府裡拿出來的, 比滿芳園裡的好太多。趙幼苓喝了一口, 就把茶盞捧在了手裡, 聞著茶香心裡都舒坦很多。
“雲雀兒?”
劉拂躲在車外頭,簾子掀開一角,愧疚地探進腦袋,“你別生氣。”
說話聲音小心翼翼的, 愧疚極了。
馬車裡,趙幼苓眼皮一抬,清亮的眼底流淌的是和之前在滿芳園和人對峙時,截然不同的神色。
“我生什麼氣?”見劉拂一臉迷茫,趙幼苓笑, “人生了一張嘴, 就有的是他言語的機會。我堵得了一人, 難道還堵得了天下人?”
劉拂疑惑道:“難道就這樣讓那個小謝先生到處汙名先生?”
“回府吧。”
將一頭霧水的的劉拂叫進馬車,趙幼苓已取過一個幹淨的茶盞, 抬手斟滿。
清澈的茶水從壺口流出, 墜入碧色的茶盞中。趁著細膩的青瓷,泛著淡淡光澤。
“能入滿芳園參加詩會的,一半來自各世家官家,一半是來年參加科舉的學子。先生離開朝廷久了,很多人已經不知當年的事,因此那位小謝先生說什麼, 旁人都無法進行反駁和質問。”
趙幼苓想了想,又補充道,“今日你我說這些話,不求讓小謝先生解開心結,但其他人,多多少少會聽在心裡頭,有心人再去打聽,先生的名自然不會受人汙衊。”
劉拂還是沒懂。
趙幼苓眼中滑過一絲無奈:“你想要先生入仕嗎?”
劉拂沉默一瞬:“先生的年紀大了,我想讓先生頤養天年。”
趙幼苓道:“是頤養天年還是入仕,你該問過先生才是。”
謝先生不負大儒的盛名,收劉拂為徒,外人聽著雖然有些意外,仔細想想卻也在情理之中。
正是因為大儒,才能不在意身份枷鎖,嫡出庶出,對他來說,只有為人上的差別。
在戎迂的那些時候,趙幼苓更是瞭解先生其實是有大抱負的人——他和呼延騅一拍即合,覺得漢人的文話不論在哪如果能傳播,就一定要傳播。
回了胥府,人才回東跨院,趙幼苓就抬手拆掉了發冠。頭發被緊緊束了好幾個時辰,拆掉發冠的時候真是舒服的讓人忍不住伸了個懶腰。
懶腰沒伸完,她就被身後頭傳來的呼聲驚了一跳。
“小娘子!主子爺和韶王在禦前打架,被人扶回來了!”
桌上的鏤雕牡丹紋玉香薰嫋嫋生煙,趙幼苓望著它,看著香煙生起後又緩緩散開,許久沒有說話。
大夫敷好藥,從內室退到近前:“小娘子,藥都敷好了。”
趙幼苓端起茶壺,斟了杯熱茶遞給大夫。大夫忙不疊擺手,躬身道:“小娘子太客氣了。”
大夫把肩上的藥箱帶子往上拉了拉:“除了胳膊,大人身上的傷好在都只是傷在皮肉,敷幾天藥就能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