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家到如今的地步,哪會不喜功名利祿。崔家如今最得意的就一個崔荃,人如今不顧才入仕。
崔四原先跟著崔荃,倒也有些文名,只是為人隨性,又從小嘴甜得寵,前頭落第後,崔老太太雖心疼他,卻還是叫他在外頭再讀上幾年書,再考一次功名。
這功名還沒考,就冒出了這般謫仙言論,倒是叫崔家其餘人看著都市儈了起來。
“孫山外,紅勒帛,如何能跟攀仙桂,步青雲相提並論。”趙幼苓抬了抬下巴,“讀書入仕,是世人之想,叫崔四郎這麼一說,這天下讀書人竟都成了市儈之人。”
知道她脾氣比自己還要沖一些,趙元棠唇角一彎,再看臉色難看的崔四,一字一句說道:“十一,不可無禮。說不定崔四哥在外頭也悄悄用著功,只等著這一次金榜題名呢。”
“金榜題名?”趙幼苓頓了頓,笑眯眯說道,“若那學堂就設在胭脂柳巷,崔四哥是想拿什麼金榜題名?”她說完,抬手扇了扇,似乎是被什麼氣味燻著了,又別過臉去。
崔老太太原還滿心歡喜地見著韶王府的這兩位郡主。尤其是見著趙元棠,便覺得長孫若是能娶到她做續弦,崔家便有了將來。哪裡想到,邊上的榮安郡主,竟是這麼個牙尖嘴利的性子。
崔老太太正想給崔四辯護一二,忽的鼻尖聞著淡淡胭脂味,再往崔四身上看一眼,瞅見他脖頸後頭藏了一半的痕跡,頓時大急:“你這混小子,你身上的痕跡還有味道是從哪兒沾染來的?”
見崔老太太已經動上手了,趙幼苓自然不會再留下,挽了趙元棠的手臂,招呼一聲,帶著幾個小的就要辭行。
十四娘卻說什麼都不肯走,見崔氏想避開,還拽著人留下,非要在一旁安撫動怒的崔老太太。
從花廳出來,還是那頭那一整片的園子。
想著崔四身上那股子劣質脂粉的氣味,趙幼苓便覺得不舒服:“崔家這樣,皇爺爺當初怎麼會指這個婚?”
“人是皇後看中的,祖母雖不滿,但也怕極了父王再出一次事,只好叫父王應了這門親。之後皇爺爺賜婚,也就順理成章娶進了這一位韶王妃。”趙元棠解釋道,“我從前也聽說過,崔家本家有個庶子,十分得老太太疼寵。沒想到,竟是這麼一個人物。”
其實叫趙幼苓說,崔家如今的模樣,會出一個崔四並不奇怪。
只奇怪的是,為什麼一個崔荃,一個崔四,都能在這種有陌生女眷在的情況下,出現在內院裡,且一個個看著都似乎是湊巧遇見。
趙幼苓心底疑惑,但並未表露。
只不過兩三日後,竟是有人主動為她答疑解惑——
崔家家主親自登門,帶著崔荃上門提親,想要和韶王府結秦晉之好。這求娶的人,正是趙元棠。
而一道求的,還有趙幼苓。
居然是那崔四看上了她。
關外,戎迂的王帳內,大可汗與可敦同坐一處,正大笑著看著底下幾個兒子兄友弟恭。
如今,長子妻妾成群,兒女皆有,餘下幾個成年的兒子也都成家立業,繁衍子嗣,叫大可汗心頭好不痛快。
再看餘下的兩個老大難,大可汗難免無奈了些。
“今年的同天節,就由騅陪同阿泰爾一起去大胤,代父汗向大胤天子祝壽吧。聽聞大胤天子還有未出嫁的公主,不如就備上大禮,向大胤天子求親,娶一位漢人公主回來。”
大可汗素來中立,雖和吐渾關系不錯,可與大胤的友好往來他也不願舍棄。因此,便早有打算,為兒子娶一位漢人公主回來。他在呼延騅和阿泰爾兄弟倆之間輾轉考慮了幾日,最後決定還是代阿泰爾求娶。
至於呼延騅,他雖不能與此子撕破臉皮,卻也是不願叫他得任何一方的勢。只是去大胤的路,遠又險,只能叫呼延騅護送阿泰爾過去。
阿泰爾滿臉喜色:“父汗,不如叫阿兄也娶一位公主回來。”
大可汗哈哈一笑:“你當大胤的公主是貨品不成,你娶一位,你阿兄也娶一位?便是你,也不是想娶就一定能娶得成的。”
說罷,王帳內,幾個已經娶妻生子的兄弟鬨堂大笑。阿泰爾臊得不行,只好搔了搔臉,一回頭,就見呼延騅拿著酒杯,不知出神在想些什麼。
等到從王帳出來,阿泰爾叫住了徑直要離開的呼延騅。
“阿兄想過要娶一個什麼樣的妻子麼?”
他滿心想著,以阿兄的為人,一定是喜歡那些馬背上颯爽英姿,下了馬端莊穩重的將門虎女。
可呼延騅看他一眼,似乎是鄭重想了一會兒,說道:“漂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