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姬。玩物。
再美豔的姿容, 都不過只是錦上添花的東西。
在安定公主話音落下的一瞬, 教坊眾人全都跪了下來。即便是原先在看舞的賓客, 此刻也不敢隨意言語。
榮安公主的生母出身教坊, 傳聞因姿容絕豔, 在宮中獻舞時被韶王一眼看中,當即寵幸。之後方才得天子賞賜,將人帶出宮,安置在了韶王府中。
誰家府中沒有幾個這般出身的妾, 可.榮安公主的身份……舞姬出身的小娘子一而再再而三地得到天子寵愛,先封郡主,後封公主,這是朝中幾十年來的頭一回。
看看那舞姬,再看看榮安公主, 莫名的就叫人從裡頭看出了幾分曖昧來。
“我阿孃比她生得美。”趙幼苓道。
她看著似乎並沒有聽到安定公主話語背後藏著的譏諷, 反而認認真真地將那舞姬打量了一番:“她的模樣身段確實不錯, 楚腰衛鬢,是個美人。可還是沒我阿孃生得好。”
這一本正經的評價, 旁人聽得一頭冷汗, 安定公主的臉色何嘗不是鐵青一片。
“我倒是忘了。”安定公主笑道,“十一小的時候,可不也是進了教坊。想來你也從教坊學了不少本事,不如今日就展現展現。”
趙幼苓掃了眼在場眾人,有人悄悄拉了一下安定公主的袖子,似乎是想勸一勸, 卻被她沒好氣地甩開。
“堂姐似乎忘了,十一入教坊的時候,是女扮男裝。”趙幼苓笑著開口,“這舞十一可不會。不過十一記得,堂姐似乎近日常與人學琴,十一倒是想聽一聽,堂姐如今都能探什麼曲目了。”
你砍我一刀,我捅一劍。
趙幼苓自回了大胤,就沒打算委屈自己的。
生母是教坊出身又如何,她能照舊認太監為父,自然也能認舞姬為母。她祖父是天子,生父是親王,同父異母的阿兄是世子,阿姐是侯夫人。她自己又是天子親封的公主。
這樣的身份,出身低麼?不低。
“《高山流水》、《廣陵止息》、《胡笳十八拍》還是《鳳求凰》,堂姐能彈哪一支曲?”趙幼苓仔細想著,歪了歪腦袋,滿臉認真地問道。
她模樣生的好,笑盈盈詢問的時候,絲毫不覺得是有什麼心機的樣子。在場的小娘子們都是各東宮屬臣家的女眷,平日裡只聽聞過榮安公主的名聲,卻還是頭一回見到她本人。
聞言,還真有人跟著看向了安定公主。
這些小娘子們不知道真相,東宮的宮女太監們卻是知道的。
安定公主的確近日常與人學琴。可說是學琴,實則又哪裡有認真學出個什麼東西來。
那琴師……那琴師分明就是公主如今養在東宮裡的面首。
盡管這個面首,在太子太子妃的眼裡,不過只是個玩物。可畢竟……畢竟偷摸著也是公主的入幕之賓。
“趙幼苓!”
不喊十一,也不喊榮安了,安定公主臉色難看,壓低聲音低吼,“你非要和我作對不成?”
“堂姐,十一不知什麼叫作對。”趙幼苓微微躬身答道,“十一倒是想知道。堂姐又是為何非要針對十一?”
她抬眼,目光冷冷地看了過去:“十一從未想過要和堂姐爭什麼,堂姐又是為何一次次地利用他人,對付十一。”
安定公主臉色一變。
因身邊還圍著其他小娘子,她看著面前的趙幼苓,深吸了幾口氣,才讓自己勉強壓下了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