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可汗要公主拋棄肚子裡的孩子,養好身子,嫁給族中的勇士。公主不肯,懇求大可汗讓她等,等青年回來。”
“大可汗應允了。這一等,就是一個月,兩個月……漸漸的,肚子大了,全戎迂都知道,他們的公主懷上了漢人的孩子。又過幾個月,公主生下了一個男孩。”
“青年始終沒有回來接公主,大可汗大怒,派人去大胤尋訪未果,叱利阿克墩趁機求娶。大可汗答應了,至此,公主嫁給了日後屠戮整個呼延一族的男人。”
看著魏泓韜和魏氏同樣難看的臉色,趙幼苓一字一句道:“公主這一生,生了四個孩子,除長子外,餘下三子都是殺父仇人的兒子。直到死,公主始終記著曾經喜歡過的人拋棄了她,不得已嫁之的男人殺害她全族。”
“如今,叱利大可汗已經死了,而那個青年則成了大胤的重臣,現在就在我眼前,用一句‘難以啟齒’概括了一個女人曾經全部的情意。”
人在說話時,會因為情緒,帶上各種不同的語調。
可趙幼苓,她說的每一句話都平平靜靜,不起波瀾,臉上的神情也尋常得很,似乎只是在闡述一件街頭聽來的故事。
魏泓韜聽罷,眼眶發紅。
“我……沒想到公主會有……孩子。”魏泓韜懊悔地看著趙幼苓,“我真的沒想到會有孩子。”
趙幼苓:“哦,所以呢?因為沒想到公主會懷上孩子,所以心安理得地背棄了兩個人之間的山盟海誓,回到大胤,娶妻生子,一路步步高昇,成了如今的大人。然後陡然間發現自己還有個兒子,想要認祖歸宗?”
魏家的情況她不清楚,可趙幼苓記得,魏氏的兄長比呼延騅小了一兩歲。那麼,要麼就是魏泓韜當年欺騙了公主,隱瞞自己早有妻室的事實,要麼就是回到大胤後背棄承諾,另娶他人。
總之,趙幼苓不願讓這樣的人,和呼延騅扯上什麼關系。
“這事本就不是我們的錯……”魏氏反駁。
趙幼苓抬眼道:“難道是公主錯了?”
魏氏想說是,可話到嘴邊,又有些說不出口。
趙幼苓看向魏泓韜:“大人當年出使戎迂時,可有婚配?”
“沒有……但那時候,的確早有婚約。”
大胤有定親的婚俗,也並非是所有人家,會讓未婚夫妻在成親前就有來往。多的是盲婚啞嫁。魏泓韜的妻子是崔氏女,雖然庶出,可出身崔氏本家,父輩定下的親事,他再不喜歡,也只能認了這個婚約。
“我回大胤後,有心提起公主,但……家裡已認定了崔氏,崔氏她……是個好姑娘,我若是退婚,只會害苦了她,所以……”
趙幼苓極快道:“所以,你娶了妻,生了子。多年來說不定甚至沒有和第二個人提起過戎迂的事。甚至可能,你早忘記了公主。”
魏泓韜噎了一下,頓覺苦澀。
確實,和崔氏成親後的日子雖顯得平淡,可未嘗沒有舉案齊眉。漸漸的,他們有了長子,又生了次子,隔了幾年,還有了么女。
他一心一意待崔氏好,沒有納妾,沒有蓄婢,如果不是天子賜婚,他甚至不願意讓女兒嫁進皇室做側妃。
說好聽是側妃,可實際上,還不就是妾。
“我爹只是想要讓大哥認祖歸宗,難道就連著公主也要管?”魏氏問。
趙幼苓若無其事地笑了笑:“魏側妃,魏大人,你們想要讓誰認祖歸宗是你們的事,如果你們說得動他,你們自去說服。但我不會插手幫忙。”
“殿下……”
“他自幼無父,少年喪母,他從沒因為身上的血脈得到過父系的幫助,難道現在父系一句‘對不起’,一聲‘難以啟齒’就必須要他低頭,改名換姓,進你魏家祖祠?”
趙幼苓冷笑。
“魏大人,別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