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坤明宮,轎輦才落下,迎面便見皇後身邊的大宮女笑著走了過來:“娘娘已候了許久,公主可算是到了。”
東宮的訊息遞到皇後手上,明白了計劃之後,當即就派人假借貴妃的名義去請趙幼苓進宮。只是人一時未到,皇後及身邊人的心底總是多少有些不安。這會兒見人來了,臉上的笑怎麼也斂不去。
趙幼苓不語,臉上作出不喜,手一甩道:“皇後要見我,何必假作貴妃的名義。”
看到她臉上的慍怒和不喜,大宮女笑得越發溫和。
趙幼苓甩開貼上前來要扶的宮女,冷笑道:“說起來,這個人,我可能懲戒一二?”
那宮女噗通跪地。大宮女低頭看了一眼,笑道:“不過只是個低等的宮女,若是惹惱了公主,要生要死自然是公主說了算。”
她說著,看也不看那宮女,彷彿壓根就沒什麼關系。
趙幼苓眯了眯眼,指了一旁的小太監,道:“既然這樣,那你狠狠地打她幾個巴掌。”
小太監不敢不應,上前揚手就是一個巴掌落下。
“用力打。”趙幼苓輕笑一聲,“雖說這打狗也要看主人,可一條背棄了主子,跟著別人跑,為別人賣命的狗,打死了只怕也不礙事。”
宮女一哆嗦,半邊臉已經被打腫。
趙幼苓把身一轉:“走吧,別讓皇後娘娘等久了。”
大宮女笑了笑,的確沒將旁人的性命放在心底。
等引了趙幼苓入內,大門才緩緩合上,就有十餘個太監手捧託盤,低著頭走進坤明宮。
不待宮內太監宮女發問,就見這幾人突然從盤底抽出短劍,手起刀落,割破他們的喉嚨,將人全部放倒。
那還在打人巴掌的小太監腿一軟,剛要張嘴,一柄短劍已經劃過喉嚨。他連一個字都說不出口,整個人就已經無力地砸在了地上。
失去意識前,只模糊地看到面前的宮女被捂住了嘴。
有雪飄落,眨眼功夫便如鵝毛般飛揚。風拂過宮內院子,樹葉沙沙,漸漸被雪覆蓋。
滿地的血被輕松掩蓋,收起刀的太監們再度低下頭,默不作聲地接過死去人的活,彷彿方才的一切都不曾發生過。
進了內殿,趙幼苓見到了坐在主位,正低頭品茗的皇後。
還是之前那副模樣,前線的戰事,宮外的人心惶惶,天子抱病,太子幽禁,所有的事好像都影響不到她。
只是過於嚴肅的神情,叫宮女太監們不敢高聲談笑,一個個如木頭人一般侍立在側。
趙幼苓行禮,久久不見皇後喊起,便也不再客氣,起身就要自己找座。
“砰”一聲,她低頭,看著碎在腳邊的茶盞,唇角一彎,將碎瓷片踢開,抬起頭轉身看向皇後。
“榮安,你的規矩呢?本宮沒有叫你起,你竟敢起身!”
“你越來越膽大妄為了,連點宮裡的規矩都不遵照,你還有沒有把本宮放在眼裡!”
皇後張口說話,趙幼苓方才從她臉上看到了越發張揚的老態。
皇後的年紀放在從前,只怕已經是太後的身份。可天子尚未退位,她自然就還是皇後。
再刻板的皇後也只是凡人,這兩年盡管不如天子病痛纏身,但哪有不被煩心事所擾的時候,年紀上去了,蒼老就越發難以遮掩。
趙幼苓看著,心下嘆息,面上微笑道:“皇後,規矩這東西本就是對人,對事。成佳表姐不講規矩的時候,皇後沒提規矩。安定堂姐犯了大錯,皇後也沒提規矩。怎麼到了榮安這,皇後就盯著規矩不放了呢?”
皇後眉頭輕皺:“你父王不是個懂規矩的人,連帶著將你也教成了沒規矩的丫頭。如今竟還在本宮面前詭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