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等了半天,幾乎以為他是惱了她,不願理她時,裡德爾回信了。
他的語氣淡淡的,“同你說過的,就算我睡了,你一有訊息,我便醒了。”
黛玉的筆尖將落未落,裡德爾這話說的,就像是他特意等著她似的。
她一時不知該怎樣回話,裡德爾先耐不住寂靜了,他問道:“你這幾天是做什麼去了?”
黛玉蘸了墨,提筆寫道:“近日身子不大好,喝了藥,歇了幾天。”
霍格沃茲城堡中的歡聲笑語直直紮入裡德爾的耳中,他見了黛玉這話,知道是自己吸了黛玉的生命力,她才會這樣的。裡德爾的目光落在巨蛇盤繞的石柱上,死寂多年的心髒突然痙攣了起來。
他猛地站直,聲音低沉,喚道:“金妮!”話音回蕩在空空的密室中,回聲空洞。
裡德爾抬起手,飛快地在空中寫道:“現在你可以見我了。”他寫罷,卻微微皺了眉,一揮衣袖,字跡消失在空氣中。
黛玉輕撫著羊皮紙的毛邊,不知為何,裡德爾今日回的訊息異常得慢,半晌後,她終於瞧見一行字浮現。
“好些了嗎?”
少女火紅的頭發像是一團燃燒的火焰,悄無聲息地出現在裡德爾身側,他伸出修長蒼白的手指,抵在金妮的眉心處。少女彷彿被冰到了,瑟縮了一下,眼神渙散。
裡德爾深吸了一口氣,眉目清晰了起來,像是吸血鬼終於觸碰到了鮮美可口的幼.嫩脖頸,面容愈加英俊起來。他拉住金妮的手,劃開了她的手指,低聲道:“‘與繼承者為敵者,警惕。’去寫上,寫在最顯眼的地方,讓那些蠢貨瞧瞧吧。”
黛玉的字跡輕巧地浮在他的眼前,“已大好了,不必掛心。”
血液的味道突然變得骯髒無比,裡德爾冷冷地盯著金妮的雙眼,道:“還不快去?!”
他的喉嚨輕輕一動,垂下眼簾,密室光線昏暗,裡德爾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輪廓清晰的陰影,“今天我有空。”
黛玉瞧著這沒頭沒尾一句話,微微一愣,裡德爾接著寫道:“你可以來我的記憶中。”
“傲慢”下藏著的“忐忑”黛玉又瞧得一清二楚了。
黛玉捂著嘴笑了一聲,帕子上繡著的梅花亂顫,她應道:“好。”
裡德爾緊緊盯著黛玉的字,手狀似無意地扯了下袖子上的褶皺。
他是因為萬聖節太吵鬧,金妮那個蠢姑娘今天又恰好落單,得了她的生命力,魔力充足。正好引了黛玉的靈魂過來,方便殺掉她,才邀請她的。
裡德爾是這樣想的。
羊皮紙的正中間陡然陷了下去,出現了一個小小的漩渦,那漩渦愈加的大,黛玉隱約在裡瞧見了一雙蔚藍如星辰般的眼。
錦被從肩上滑落,周圍的景緻慢慢扭曲消失,黛玉的頭頂是茫茫的夜,滿天星辰紛紛而落,將她輕柔地攏起。耳邊是呼嘯的風聲,黛玉恍惚間覺著自己竟在跌落。
發簪不知何時落了下來,長發披散在肩頭,就在黛玉差點驚撥出聲時,她的四周陡然明亮了起來,有人攬著她的腰,將她接了個滿懷。
低沉磁性的聲音落在黛玉的耳邊,“你來了。”
☆、落雪五
黛玉驟一遭此懷抱,身子微微顫抖,抬眼卻是一片琉璃世界,一時那句“孟浪”便忘了出口了。
如果裡德爾是個基督徒,他一定願意向上帝發誓,這姑娘是他見過最好看的人。雖然他只瞧見了一個側臉——或許不必加上“他見過”,但裡德爾不是,他就是自己的神明。所以,贊嘆的話就不必說出口了吧,裡德爾想。
手中的姑娘輕得像一朵雲,也很像他曾吃過的一種麻瓜食物,似乎叫做“棉花糖”。裡德爾垂眸看了一眼黛玉如夜般神秘的黑發,唇角勾了勾,左右都是脆弱無比又無關緊要的東西。
黛玉的碧玉點金簪子終於落了下來,在半空中被霍格沃茲通明的燈火映照,一朵水花般閃著波光。
黛玉餘光瞧見自己的簪子,小小聲地輕呼了一聲,“呀。”
裡德爾寬大袍袖下小臂肌肉緊繃——按理說,他是本應沒有這種作為活人的“感覺”的。他皺了皺眉,黛玉的驚呼卻讓他回過神來,東方姑娘似乎不喜歡這種直接的觸碰——
裡德爾驟然鬆了手。
黛玉本覺有些羞赧,一直沒有正眼去看裡德爾的面容,可是他不僅孟浪唐突不說,還要將她摔在地上——她嗔怪地望向裡德爾,卻被那雙蔚藍如天如海的眼眸勾去了魂魄。
似乎,在哪裡見過似的。
“我見過黑瞳和綠瞳的蛇妖,眸子如你一般澄澈的,倒是頭一個。是因為生於離恨天,眼被甘露洗滌過的緣故麼?”
“不知。”
“你叫什麼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