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這樣而已麼?
黛玉咬了下唇,水流清涼,給手指降了溫,亦降下了耳尖上的溫度。
裡德爾一直未松開黛玉,他的袖子上沾了不少水,濕了半截。黛玉盯著他的袖子發怔,這麼溫柔的一個人,為什麼能面不改色地殺人呢?
半晌之後,裡德爾關掉了水龍頭,拿出魔杖對著黛玉的手唸了癒合咒。
裡德爾拿起了碗,這回沒有遞給黛玉。勺子在碗裡攪了攪,輕輕吹涼,喂到了黛玉嘴邊,“來。”
黛玉面色複雜地瞧著裡德爾,喂藥已經足夠親暱了,他還替她吹涼,這藥便帶了他的吐息與溫度,每一次,裡德爾的溫柔都能讓她的失落與惱怒瞬間潰不成軍。他一邊在人前讓她“失信”,人後卻又這般細心體貼,若不是她提前看過天命簿,幾乎就要以為那個冷心冷血的伏地魔是另一個人了。
黛玉閉了閉眼,她還是……喜歡他。
就算她怎麼狠下心來,怎麼告訴自己裡德爾的下場其實與自己無關……可終還是,捨不得。
她捨不得讓裡德爾魂飛魄散,灰飛煙滅。
裡德爾見黛玉定定地瞧著他,目光一暗,正要放下勺子,黛玉的手心就貼上了他的手背。
她扶著裡德爾的手把藥送入自己口中,嚥了下去,撅嘴道:“還是那般難喝。”
裡德爾沉寂的心髒狂跳不止,他勉力維持著表面上的鎮靜,黛玉輕輕巧巧地抽走他手中的勺子,埋怨道:“喝藥哪有一小勺一小勺地品著喝的道理?”
她按下裡德爾的手腕,就著碗邊吹了吹,托起裡德爾的手,將藥大口喝盡了。
裡德爾怔然地站著,由著黛玉把他的手當做碗墊……
黛玉皺著眉,“毒.藥呢?”
裡德爾瞳孔一抖,“什麼?”他凝眸道:“你要毒.藥幹什麼?”
黛玉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唔,就是之前喝完藥湯吃的那個毒.藥啊。”她眨了眨眼,故作茫然道:“難道不是毒.藥麼?”
她滿意地瞧著裡德爾彷彿被噎了一下的神色,半晌之後,他說道:“……其實只是糖。”
黛玉故意詫異道:“是麼?”
裡德爾抿了下唇,點了點頭。
黛玉覺著裡德爾此時的模樣,當真可愛極了。
她忽然,不想那麼快就還完債了。
如果還完了,她豈不是沒有非留在這裡不可的理由了麼?
所以……
黛玉推著裡德爾往門口走,“你是不是一晚沒睡啊?去歇一歇。”
裡德爾轉過身來,淺淺笑著,“我不累。”
黛玉轉轉眼珠,笑得狡黠,“你會做吃食麼?”
裡德爾搖頭,“不會。”
黛玉的眼尾好看地翹起,她點了點裡德爾的胸口,“廚房重地,廚痴勿進。”
剛好路過走廊的納吉尼聞言打了個哆嗦,“……”
裡德爾無奈,寵溺地笑了笑,“有事喚我,我聽得到。”
黛玉點了點頭,把他推了出去,舒了口氣。
她這回並不打算親手做吃食。
至少,並不是全部。她要一點點還,慢慢地還,讓這樣的日子久一點、再久一點。
上次買的米都用光了,黛玉只能用法術變出些東西來,只是仙家法術不受裡德爾所說“甘普變形法則”的束縛,不知憑空出現了食物,裡德爾會不會起疑。
難道裡德爾正等在外面,等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