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裡德爾抿了下唇,撇開頭,他的小指輕輕勾住了黛玉的,神色出現了一小瞬的不自然,“……答應了。”他像是要找補些什麼似的,哼道:“就算你不說,我也不會髒了自己的手的。”
這話如若由成年的裡德爾說,那自然是輕描淡寫又狠戾。但是此時從小小的裡德爾口中說出,帶了幾分奶聲奶氣,叫人忍俊不禁極了。
黛玉沒忍住,又順手在他腦袋上揉了一把。
她柔聲說道:“好。等你想好了,再告訴我吧。”
天色漸漸暗了,外頭雨聲不停,裡德爾幾不可查地瑟縮了一下。黛玉這才後知後覺,已經秋天了,他身上卻還只穿著單薄的衣裳。
她心疼極了,正想在他身上施個暖咒,卻見方才還冷著一張小臉的裡德爾主動向她的方向靠了靠。黛玉伸出手抱住了他,裡德爾沒有拒絕,反而往她的懷中縮了縮,他抬眸,生硬地說道:“你答應我的,不能反悔。”
黛玉摟著他側身坐了下來,小小的裡德爾靠在她的腿上,她微微一笑,“不反悔。”
禁閉室潮濕陰冷,也不知孤兒院的那些人怎麼忍心把這麼小的孩子關在這裡。
她忽地抬起手,禁閉室烏黑的牆壁突然變得遼遠,頂上的小窗亦飛遠,隔絕了外面的雨聲。四周不住地明滅起來,像是流星劃過夜色似的——不,那真的是流星。
裡德爾詫異地站起身來,看著原本沉寂的牆壁變作了夜幕。
他低下頭,腳下是天空,可他確確實實感覺他是踩在地上的。裡德爾伸手,碰到了牆。
他疑惑地看向黛玉,“這是?”
黛玉笑道:“一個不上臺面的小戲法而已,漂亮嗎?”
裡德爾的眸子映著星星點點的光,像是海浪在熠熠閃光似的,“……漂亮。”
一條銀河蜿蜒著出現,星子緩緩流淌,裡德爾道:“你為什麼這樣做?”
黛玉一怔,“不為什麼啊。”
裡德爾執拗地看著她,黛玉便道:“我希望你開心。”
裡德爾動了動嘴唇,“……這又為什麼?”
黛玉心想,哪來的那麼多為什麼。她點了點他的心口,笑道:“你若不‘開’心,我怎麼把心髒還給你?”
她以為裡德爾又會氣鼓鼓地瞪他,沒想到他含糊不清地“嗯”了一聲,轉身又窩進了她的懷抱中,抱著膝蓋,縮成了小小的一團。
他抬眼望著這片她為他幻出的星空,低聲道:“你不會走的,是吧?”
黛玉心底一緊。
裡德爾聽她沒有回答,轉過身來,眼睛裡倒映著星辰的光,“你若是離開也沒關系,我會去找你。或者,就在這裡等你回來。”
“突然發現,禁閉室也沒那麼難捱。”
裡德爾垂眸,方才那小狗的毛粘了一根在他的衣袖上,他捏起那根軟軟的毛,一鬆手,它便飄飄忽忽地落下了。
黛玉輕柔地拍著他的背,輕聲說:“你莫再傷心了,會再見到它的。”
裡德爾一甩手,“我才沒有傷心呢!”
黛玉淺笑道:“……你原來是喜歡毛絨絨的東西麼?”
裡德爾沒有去細想她說的“原來”是什麼意思,他大聲反駁,“我才不喜歡!”
黛玉眨了眨眼,“哦?那你喜歡什麼?小貓還是兔子?”
裡德爾反問道:“你呢?”
黛玉彎了眉眼,“我啊。”
“我喜歡蛇。”
裡德爾皺眉看她,這女人真是奇怪。
半晌之後,他突然出聲道:“那麼……我也喜歡蛇。”
☆、今昔五
倫敦少見如此澄澈的星空,一線流星劃破夜幕化作白羽,輕輕落下,泛起一圈一圈的漣漪。
黛玉笑道:“蛇麼?你可想好了?”
裡德爾哼了一聲,帶著可愛的小鼻音,“有什麼想不想好的。”他生硬地解釋道:“我能與蛇對話,它們也聽我的話。我讓它們做什麼,它們就會做什麼。喜歡它們不是理所當然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