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答應你。”

聽到這句話後，淩華便轉身離開了房間。一切都恢複了平靜，月光從窗外灑下餘光，皎潔純淨。

之後的三年，淩華再也沒有單獨和淩天嶽見過面。每次有任務的時候，淩華總是派遣他的心腹來和淩天嶽交涉。殺人、放毒、賭博、屠殺……三年來，在兄長的指示下，淩天嶽做了一件又一件血腥殘忍的事，三年的磨練，讓他真真正正意識到了，什麼是江湖，而他們玄影山莊在江湖中，究竟是怎樣的存在！

時光荏苒，又到了一年的血祭之時，那一晚，大雨滂沱，雷聲轟天。淩天嶽在收到淩華的密信之後，猛然開始對玄影山莊發起了總攻。如今雪魂聖女再現，武林紛爭四起，玄影山莊內部出現了許多叛徒和倒戈分子，淩華用了半年的時間查清了所有背叛者的底細，並齊邀他們前往玄影山莊，參加祭祀。

一切就是從那一晚開始的，那一晚殺戮聲、慘叫聲、呼喊聲綿延不絕，大雨滂沱，沖刷著被鮮血染紅的冰冷地面。無數倒在雨地裡的屍體被雨水沖洗著，鮮血卻彷彿沒有停止的跡象，不斷的蔓延開去。

握著沾滿了鮮血的劍，淩天嶽興沖沖地進了淩華的房間，完成了哥哥最後的任務，他終於可以給哥哥自由了。可是一進門，他卻看見淩華倒在地上，滿口鮮血，手邊是一個已經打翻了的茶杯。

“哥——！”他沖了過去，發了瘋似得搖晃著淩華，不斷給他輸入內力，但是蔓延至全身的毒性已經讓他奄奄一息，沒有了任何獲救的可能性。

“哥，為什麼？為什麼？”淩天嶽不斷的大喊大叫，臉上不知是雨水還是淚水，那一刻，他的心被生生撕裂了，噬骨的寒冷深入骨髓，讓他在這一刻深深體會到了什麼是絕望。

你為什麼要自殺？為什麼要服毒？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給你自由，給你想要的生活？如果你死了，那我這些年的努力，究竟還有什麼意義？

一滴……兩滴……

眼淚夾雜著雨水，滴在了淩華的臉上。他微微睜開了眼，望著眼前悲痛欲絕的淩天嶽，他緩緩地伸出了手，輕輕撫摸著他的臉頰，就像小時候一樣。

“別哭了，小嶽……”淩華緩緩地微笑著，輕聲說道：“這是哥哥自己的選擇，謝謝你，讓哥哥提前解脫了……”

“為……什麼？為什麼要拋下我？”淩天嶽泣不成聲，淚流滿面。

“這是我們玄影一族的詛咒，繼任的族長定要手刃上任族長，才可換來玄影族代代興盛……”淩華裂開嘴，笑的如釋重負：“我知道，小嶽你一定不會願意傷害我，所以我只好先服下毒藥，這樣才能給你創造機會……”

“為什麼不早告訴我？如果我知道，我一定不會……”淩天嶽悔恨的把自己的頭埋在了淩華的胸口，撕心裂肺的喊道：“如果得到族長之位要犧牲哥哥，那麼我寧願什麼都不要！”

“呵呵，真是個善良的好孩子……”淩華欣慰的笑了，布滿鮮血的臉頰是那麼開心，似乎絲毫不在乎即將到來的死亡：“我知道，你想成為族長，是為了我，你不忍心看我勞累，所以才決定要替我扛下玄影族的一切，這些我都知道……”

“哥……”

“小嶽，哥哥相信你，你一定能振興玄影族。這次血祭，我已經為你掃清了一切障礙，不會有人反對你成為族長了。哥哥真的很累，自從當上族長之後，哥哥的心就已經死了，只有看到你，才能覺得活得有意義。小嶽，謝謝你，讓哥哥提前解脫了……原諒哥哥的自私……玄影族……接下來就交給你了……”

淩華的聲音越來越小，他的眼神也變得飄忽不定。他最後望了一眼淩天嶽，釋然而欣慰的笑著，這是淩天嶽見過的，最美的笑容。

顫抖地佩劍毫不猶豫的刺穿了淩華的胸膛，飛血四濺，淩華在一片安詳中緩緩地閉上了雙眼，一世間萬物寂靜，只有佩劍咣當——掉落到地上的聲音。

“小嶽，謝謝你……”

淩天嶽的眼淚在這一刻，噴湧而出，再也剋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歇斯底裡的放聲大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