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翼在人堆的角落裡,拿著一塊刻刀一筆一筆的刻著什麼,顏璃珞走過去一瞧,只見上面赫然寫著幾個大字:祭幽明部扶桑之墓、祭幽暗部隱殤之墓。
那翼抬頭,看見顏璃珞站在他的身邊,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說道:“顏姑娘,你的身體已經沒事了嗎?”
“嗯,已經沒有大礙了”顏璃珞點了點頭,她環顧了一下週圍的人,遲疑地問道:“他們是——”
“他們都是祭幽部的人。”那翼指了指不遠處的兩人。顏璃珞順著扶桑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見不遠處,兩個男子正合力搬起一塊巨石。顏璃珞仔細一看,那正是祭幽明部的客棧老闆還有祭幽暗部的壯漢。
“他們——為什麼會如此和睦?”顏璃珞很吃驚,祭幽明部與祭幽暗部一向是水火不容,雙方之間很少來往,為什麼眼前的兩人卻如此和睦?
那翼又指了指周圍的人:“其實這裡的人都是祭幽明部和暗部的人。他們都是自發的來這裡,為扶桑和隱殤修建墳冢。顏姑娘,你可能還不知道吧,其實救了祭幽部子民的人不是我,而是隱殤。”
“隱殤?”顏璃珞很吃驚:“他一直和我們在一起,怎麼會幫助你疏散祭幽部的民眾?”
“我想,他一開始就猜到了,我們這一仗註定要付出慘烈的代價。我那日拿著扶桑公子的念鸞劍,一路游到了祭幽明部,卻在上岸之後,沒有看到一個人。”
“我心下奇怪,在空曠無人的街道裡徘徊尋找,正好看見壯漢扛著四五個行李,懷裡抱著一個孩子,扶著客棧老闆急急地朝祭幽部的大門走去。”
“我走過去一問才知,原來隱殤一早就給祭幽暗部的人下了命令,在我們進入祭寒洞之後,帶領祭幽明部的所有人離開祭幽部。我到達之時,祭幽明部的人基本已經撤離,如果沒有隱殤,祭幽部一半的人,恐怕都會死在海水之下。”
顏璃珞震驚的望著海面,內心澎湃。原來隱殤早就暗中安排好了一切,他答應過扶桑要守護祭幽部,雖然已過二十載,但是初心卻從未曾改變。
那翼扶起手中已經雕刻完畢的墓碑,面容嚴肅的撫摸著冰冷的碑身。扶桑、隱殤,一個是祭幽明部的首領,一個是祭幽暗部的統帥,他們二人用自己的性命,換取了一方百姓的安寧。他們二人的犧牲,不僅僅保全了祭幽部數千人的性命,更是化解了祭幽部上百年的矛盾。
如今祭幽部已經冰釋前嫌,二部合一。如果隱殤和扶桑泉下有知,想必也一定會含笑九泉了吧。
那翼和眾人齊心協力,將兩塊石碑立在了幻魔島最高山脈的懸崖邊上,面朝著曾經祭幽部的大門。扶桑和隱殤的空冢,相伴而立,傍海而依。
褐青鸞走了過來,一襲紅衣耀眼明亮。她面容哀傷,緩步走到了扶桑和隱殤的墓前,顫抖著撫摸著扶桑的墓碑,淚如雨下。
“褐族長……”
顏璃珞很難過,她想要安慰褐青鸞,卻也不知從何開口。褐青鸞流著淚,從腰間取出了那把扶桑生前的佩劍,將其插在了兩人的墓前。
鐵劍之上,一朵小小的紅蓮花,含苞待放,嬌豔欲滴。
褐青鸞從懷裡掏出了一個酒壺,倒滿了兩杯酒,舉杯對著墳冢說道:“扶桑,你曾說你最喜歡和自己的摯友在桂樹下飲桂花釀,如今我帶來了塵封二十年的美酒,隱殤亦陪伴在你身邊,你……應該不會再孤獨了吧。”
褐青鸞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另一杯酒散在了扶桑和隱殤的墓前,沉默了一陣,緩緩起身準備離開。
“褐族長——”那翼叫住了她,他表情嚴肅,似乎這個問題他已經思考了很久:“你到底有沒有喜歡過扶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