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璃珞臉色慘白，後退了兩步，眼睛裡的淚水再也忍不住，嘩嘩落下。鳳燁扶住顏璃珞，輕輕摟住了她的肩膀，讓她靠在了自己的懷裡。

霽雲青有些不明所以，鳳燁嘆了口氣，對霽雲青說道：“北漠王，有些事情，你是時候該知道真相了。其實當年，你的女兒並沒有死，褐族長為了留下雪魂聖女的後代解咒，騙了你，將你的孩子和一個死嬰交換，並交給了當時的幻魔島島主殷惠撫養。他們瞞著你，將你的女兒養大成人，成為了新任的雪魂聖女。”

鳳燁低頭撫摸著顏璃珞的頭發，溫柔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抬起頭對霽雲青一字一句說道：“璃珞，就是你和顏柳的女兒。”

霽雲青如五雷轟頂，整個人僵在了原地，在場的每一個人，都震驚不已。霽雲青吃驚的看著顏璃珞，整個人都在顫抖，他動了動嘴唇，卻發現自己根本什麼都說不出來。

“……不……不可……能……”

鳳燁嘆了口氣，說道：“這件事我本不願意說出來，我不想讓璃珞煩惱痛苦。但是事到如今，紙包不住火，該來的總是會來。北漠王，我知道這件事你很難接受，但是事實就是如此，褐族長欺騙你，也是身不由己，她雖沒能救下柳兒，但至少救回了璃珞。”

霽雲青腦子一片空白，恍惚中，他似乎想起了多年前，柳兒剛剛懷上了孩子，他們二人在小溪邊，依偎著望著山河美景，十指相扣。

“青哥，你說我們的孩子，起什麼名字好？”

雲青輕撫著柳兒腹中的孩子，想了想說道：“小柳怎麼樣？小小的柳兒，多可愛啊！”

“不要，好難聽！”柳兒瞬間否決掉了。霽雲青無言的搖了搖頭，想了想：“那青柳怎麼樣，青哥的柳兒，這個也不錯！”

“不要！”柳兒嫌棄的搖了搖頭：“青哥你太笨了，名字起得這麼難聽，以後孩子長大了，我才不要讓他跟著你學功課。”

“好好好，不學就不學。”霽雲青寵溺的摟住顏柳，笑著說道：“我教他打拳習武就行了！”

“要是個女兒怎麼辦？”顏柳揚起笑臉問道。

“女兒也是要習武防身的嘛！我霽雲青的女兒，誰敢欺負？要欺負，也是我們女兒欺負別人才是！”

“唔……”顏柳搖了搖頭，她是徹底被這個傻小子打敗了。

“乖柳兒，那你說，要取什麼名字？”

顏柳歪著腦袋想了想，說道：“我知道了，男孩子呢，就叫他淩昊，女孩子呢，就叫她璃珞，怎麼樣？”

“淩昊……璃珞……”霽雲青喃喃自語的想了想：“嗯，很好聽的名字，就依你。”

往事的一幕幕閃現在霽雲青的腦海裡，他喃喃自語的看著眼前的顏璃珞，臉上一下子彷彿老了十歲。

“璃珞……璃珞……我的……孩子……”

霽雲青喃喃的朝顏璃珞走了過去，其實他早該知道，世界上不可能有如此相似之人，顏璃珞的一顰一笑，眉眼樣貌，都和當年的柳兒如出一轍，這是他的孩子，是他和柳兒的孩子，不管旁人怎麼阻攔，這份血緣的親情，是任何人都無法掩蓋的。

霽雲青走到了顏璃珞的面前，顫抖的雙手撫摸著顏璃珞的白發，老淚縱橫。原本以為過了幾十年，他的心早已堅硬如鐵，但是眼看著失散多年的女兒就在自己面前，霽雲青還是忍不住淚如雨下。

顏璃珞也是百感交集，她從沒想過，這一生還能再看見自己的親人，雖然她和父親一見面就是敵人，但是這也無法抵擋住，他們身體裡血緣的羈絆。

“都出去，除了璃珞，所有的人都出去……”霽雲青背對著眾人，讓其他人都離開。鳳燁猶豫的看了一眼顏璃珞，璃珞搖了搖頭，示意他放心，鳳燁這才點頭離開。

穆白站在那裡，猶豫了一下，也跟著離開了，北漠王的背影如今顯得那麼滄桑無助，彷彿一下子老去了很多，璃珞不會有什麼危險。眼下需要接受的事情太多，他自己也需要時間冷靜一下。

眾人離開了營帳，只留下顏璃珞和霽雲青父女二人。那翼帶著璟離開去治療，那晟生怕那翼有事，寸步不離的跟著他。鳳燁和穆白二人並肩站立在營帳外，互相沉默著，誰都沒有多說一句話。

“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璃兒的身世的？”過了許久，穆白才出聲問道。

“……在那天見到霽雲青之後，我就猜到了”鳳燁走到北漠的軍旗下，望著隨風飄揚的旗幟，緩緩說道：“我曾在褐青鸞的記憶中見過霽雲青，我知道中原五族做過怎樣大逆不道的事，我們對不起他，即使把我們千刀萬剮，恐怕也難解他的心頭之恨……”

“我知道真相之後，一直在猶豫要不要告訴璃珞。我不想讓她難過傷心，更不想讓她進退兩難。但是事與願違，紙包不住火，該來的終究會來。”

“璃兒是無辜的……”

“是啊，璃珞是無辜的，她從小就被算計，母親被殺，她被迫離開了親爹，你們的師父殷惠，只是把她當作解咒的工具，她一直都是孤單一人，一直都是……”

“不……”穆白走到鳳燁面前，直直的盯著他：“璃兒還有我。不管發生何事，我永遠都會保護她，我保護了她二十年，絕不會放棄……”

鳳燁看著穆白堅定的眼神，輕輕嘆了口氣：“穆白，其實說心裡話，我十分敬重你。如果我們不是站在敵對的立場上，或許會成為好友吧。”

“……世間的事大多都不能如願，即便我們不是站在敵對的立場上，我也會很討厭你，這個世上，不需要兩個強者。”

鳳燁先是一怔，隨即仰天大笑，爽朗的笑聲響徹整個軍營，穆白站在他旁邊，神情平靜，但是嘴角卻有著一抹淡淡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