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兒子想要表達的意思，楊雲也有些生氣。

“我們來到這一層也有幾年了，別讓我懷疑你被周圍的環境腐蝕了。”

楊磊也認真起來了，他來到第十三層也有幾年了，一層天堂一層地獄可不是一個簡單的比喻。

在十三層摸爬滾打好幾年，自己可不是以前那種很容易就被說服的人了。

“但是媽媽！你的備忘錄助手已經連續報錯了好幾個月了！這可不是偶發性錯誤！備忘錄機器人的思維邏輯已經和你嚴重不匹配了！如果再不想想辦法，很可能你就會死了！”

沒有搭理兒子的話，楊雲坐在輪椅上，抬起頭看向面前已經變得高大的兒子，慢慢地吐出一句話。

“你果然還是想賣掉那個孩子，對吧。”

過道突然變得非常安靜。

站在門後面偷窺這一場談話的林升都不禁屏住了呼吸，他現在大氣都不敢出，生怕被發現。

楊磊有些不敢看向自己母親的眼睛。

那種平靜、堅定的，就好像泥土一樣厚重沉穩的眼神讓他把頭別到一邊去。

楊磊害怕自己無法在這樣的目光下堅持自己的想法。

背在身後的手握成了拳頭，楊磊的語氣有些哽咽。

“但是——但是隻有那樣，才能買到可以重譜思維邏輯的備忘錄機器人啊！而現在時間上根本來不及！你以為我難道想要做出那種事嗎？！”

“一個月內攢到一千信譽值，我們這個區整個13層有幾個能做到？”

楊雲的態度則更加堅定，這個說話一向和善的老人少有的加重了語氣。

“楊磊同志！”

楊雲的聲音甚至聽起來有些失望：“你愧對了你過去發的誓言，我真的非常、非常、非常失望。”

楊雲一連說了好幾個非常，她把自己的身體重重的沉進輪椅裡，原本因為生氣而立起來的肩膀也耷拉了下去。

感受到母親的失望，楊磊內心原本就在熊熊燃燒的無名火反而燃燒的更加猛烈了。

“同志？我有那麼多同志！可我只有一個母親！”

楊磊將自己的雙手舉起，用力的向下一揮，話語裡充滿了憤怒和諷刺的意味。

“同志！在我們這些同志來到十三層後，我就再沒見過有其他人下來過！”

“如果他們真當我們是其中的一員，就不會眼睜睜地看著你走向死亡！讓真正的人類聯盟復甦？楊雲同志！你可別忘了我們下來時他們還在討論如何界定什麼是人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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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股腦地向母親宣洩了自己的不滿和憤怒後，冷靜下來的楊磊瞬間就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

“呃，媽，我的意思不是說讓人聯復甦的理念不好。”

嘆了口氣，楊雲把頭扭向門縫處偷聽的林升：“偷聽了這麼久，出來吧，咱們好好聊聊。”

聽到楊雲的話語裡突然提起自己，林升先是嚇了一跳，然後他才訕訕地走了出來，同時用右手指了指自己左手上的平板。

“額，如果我說我只是想問問這個東西怎麼用……”

幾分鐘後，楊磊和林升分別坐到了客廳裡分別對著的沙發上，楊雲坐在輪椅上，插在他們的中間。

整整五分鐘，三個人一句話都沒說，最後還是楊雲打破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