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那僅剩的倒計時裡,思格德忙著將格利澤們將會留下來的這種設施的使用方法以一種儘可能直觀的方式送到那些原始的、愚昧的,但同時又渴望進步和存在的格利澤人手上。
因為他將消逝在格利澤們那簡單粗暴卻又十分可行的計劃裡。
格利澤們選擇變成人類的方式非常的原始,還有粗糙。
就像他們對於自己走上這一條靠演化和迭代來獲得智慧的方式一樣,最好的方法就是儘可能地把意識體演化的和人類一樣。
而其中最為重要的就是要有一個真正的“人類”意識體樣本。
思格德就是開啟藏有這樣樣本的保險箱的鑰匙。
他的記憶、意識將完全被變成為吸引林升的泡沫,成為吸引住林升“做夢”的一個載體。
畢竟沒有什麼比一個不久前的自己更像自己了。
這一切的目的就是為了那個未曾被格利澤們所汙染的,原原本本的“人類”的意識體結構。
也就是林升。
這關乎一個在意識體方面的格利澤們的優勢——那就是可以在總體上被看作一個整體的格利澤們並不需要將每一個自己都變得和林升一模一樣。
他們只需要將格利澤們的社會總體模擬成林升一樣的就行了。
而且他們也做不到那一點。
畢竟對於一個個體的意識體複製領域,哪怕是複合體也是藉著林升借出去的完全複製艙才開始相關的研究。
如果把林升的意識體看作一個精密而小巧的結構,那麼格利澤們所做的就是照著這個樣子勉強拼湊個大概的模型。
即使做不到像複合體一樣在芝麻上雕花、在核桃上刻船。格利澤們還是能夠做到用木頭和鑿子造出一個放大版的。
唯一的麻煩就是,就像四杯25度的水加在一起不會變成100度的。
你不能把一個人身上的每一個特點都在另外十億甚至一百億人身上找到,然後就向整個社會宣傳這“一百億人”其實等同你想要複製的那一個。
這顯然是荒謬的。
但這對於格利澤們來說,這個荒謬的設想卻的確擁有一定的可行性。
對於那些依舊被困於地底的格利澤人,他們每一個人的人生都只有七天那樣的短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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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過去,那些遺傳的記憶就使得他們更像是一條匍匐在時空上的長蟲,以短暫的七天向著未來一節一節地拱行。
正是這樣一條時空上的長蟲在這顆被死亡和災難肆虐的蟲繭中演化出瞭如今的格利澤們。
一條非生非死的、既是獨立也是整體的格利澤們的蝴蝶。死亡和重生就是他們飛向未來的兩隻翅膀。
而這些微小的智慧能不能組合成更大的智慧呢?格利澤們給出了自己的答案。
智慧的界限在這樣一個文明面前是如此的模糊,就像生與死對於他們一樣。
思格德意識就是通向人類的橋樑,林升的思考就是雕琢這個文明的斧子。
在那個造好的“夢境”的囈語裡,林升的每一次思考都讓另一個掙扎的文明和他更加相像,也讓這個文明變得更像一個……
像一個“人類”。
思格德只覺得這個選擇非常的荒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