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力要比電磁力弱10的11次方倍，當然它要比比萬有引力要強得多，而且它的作用力程非常短，幾乎為零，即參與相互作用的粒子彼此一離開，力就迅速地消失了。

弱力沒有本領把任何粒子束縛在一個較複雜的體系中，它只存在於一些粒子發生衰變和俘獲的一瞬間，粒子之間一離開，弱力馬上就消失了。

這樣的特性決定了弱相干涉技術的應用範圍非常之廣，藉助這項技術，複合體可以非常輕易地將作為裝甲或者任何“團結”在一起的物質在某個層面上化為齏粉，而當這些團結在一起的粒子之間一離開，弱力馬上就消失了。

藉助統一理論和維度學等複雜的學科，引力和弱力被巧妙地統一在一個原子之間微妙的結構尺度上，當弱相干涉波針對性地掃過某個結構或者材料，那些堅固的裝甲或者建築就會變得“鬆散”。

如果放在諸如“群星”之類的遊戲裡，那一定就是顯示出一個諸如“100裝甲穿透”之類的buff。

“理論上覆合體不會對這樣龐大的目標採用這種措施，不論是針對性地調整對於算力的需求還是使用它對於能源上的需求都太過巨大了，但很顯然這次所有科研機構的意願都很強烈。”

“除了東農生產和一些生命保護組織同時還提出了對於其中生命體的轉移措施，幾乎所有研究所都同意放棄那些原本可回收的其他材料。”

“那些不願意離開的人呢？”當牽引機器人在路上向林升介紹完這一幕的由來，林升的內心甚至還來不及為這座因自己而走向滅亡的建築而惋惜，他就直接問出了現在他最為關心的問題。

“針對性地避開一些位置不是難事，”牽引機器人重新確認了一遍林升發給它的目的地位置，“你的目的地正好在重點保護區域範圍以內，那片區域的拆卸工作是由一名奈米組合型機械智慧負責的，複合體要求是在拆完後能夠在接近原子尺度上把那塊區域復原，它是由微觀尺度的機器人以接近時空最小單位來封存的。”

原本如同一粒幾克拉的渾濁寶石的居住地在林升的視野裡慢慢放大，林升越是接近那個曾經自己所待了幾年的地方，他的內心就越是沉重——他待在那個充滿了熱情的類人社會的時間要比在複合體裡待得更長。

林升待在複合體裡時，他最容易升起的一個念頭就是對於複合體那無所不在的空曠的慨嘆，這也是他很快就喜愛上那被團結在一起的類人們的原因——哪怕他們加在一起也不過只有幾萬人，但和由僅僅只有幾億人類分享的太陽系相比，哪怕墨義的隱居之所相較於類人所需而言已經非常的廣闊，在林升看來也太熱鬧了。

林升喜歡這一種熱鬧。

而現在當他放眼望去，那種無時無刻地空曠感又圍住了他——這個巨構的殘骸在其“生前”是多麼宏偉壯觀！它的體積是多麼的恢宏！但是死後所化作的骨灰卻依然無法填滿它曾經所佔據的空間。

在快要接近居住地的時候，林升甚至還少見地在這樣的空曠裡遇見了一片可怕的黎明——那經由引力場激發器反射的一束“小小的”光輝照進了他所在的這一片區域，那些懸浮在這一片荒涼的鋼鐵支架之間那些被弱相干涉技術化作塵土的灰霧就被這一瞬的白晝喚醒了。

這些獲得了能量的死去的骨灰在林升看來充滿了一種死寂的活潑，就像那些陰暗墓室空氣中漂浮的浮灰，整個通訊頻道里只剩下了宛如幽靈低語的沙沙聲——哪怕是複合體配備了最好的反干涉裝置，面對這一片由無數金屬粒子構成的阻塞也無濟於事。

這種沉默一直到牽引機器人將他帶出這一片區域為止。

如同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束縛住一樣，那些隨著氣流流動的粉末在接近居住地時就被牢牢地束縛在幾公里之外——居住地已經呈現在眼前了。

在和牽引機器人告別之前，林升問了它最後一個問題：“在這樣的無法溝通的環境裡，你會感到寂寞嗎？”

“我理解寂寞的概念，先生，但我從來沒有體會過，執行緒永不會停止的。”

“你是我見過最像機器的機器了。”

“多謝誇獎。”

這句話讓林升徹底斷絕了和這臺機器繼續溝通的想法——一直以來林升對於和那些機器“人類”溝通都有一種彆扭的感覺，但現在他確信相較於這些“沒有靈魂”的機器，他更能接受那些機器“人類”貼向自己。

完全不像和馬文相處時內心能湧起傾訴的想法，林升解除了自己和牽引機器人的連線，他控制著身上的裝備像那一塊特意空出在罩子外的黑色地板飛去——很快他就會再見到麥悠和那些親切的類人了。

這使得林升原本內心的不安重新變得平復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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