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雖然身為公主,看似尊貴,卻有太多我掌控不得的事。”
於她背後,蘇稚眉目幽深,安靜領會她的意思。詩中那兩則男歡女愛的典故,正是暗合此時的公主和他,他們也像賈氏與韓壽,宓妃與陳王,心有情愫卻女尊男卑,地位懸殊,礙於身份的隔閡無法公開相戀,而只能私相授受,過著一如偷情的日子。
“對你,我承諾不了任何,一個受人敬仰,高尚的名分,一個絕對安穩的將來,我恐怕都無法親口許你。”幽夢受不住壓力,把憋在心裡的話都真誠傾吐出來,“我甚至……可能連一個完整的我都給不了你……”
蘇稚敏感側目,總覺得她最後一句話,似乎大有深意。
幽夢主動從他懷裡離開,看了眼他握自己的手,目光冉冉攀上,含情脈脈地望他:“禾雀,即便是這樣的我在你眼前,你也會緊握住我的手,永遠都不放開麼?”
其實,相比賈氏韓壽,他們更像宓妃陳王,至少韓壽在“偷香”之後,因其身上的香味被賈充察覺,賈充洞悉這段私情,終將女兒許配給韓壽,也算落了個好結局。而曹植忍受著被流放的寂苦,只能在這亦真亦幻的夢境中,與宓妃享受短暫的快樂,夢裡貪歡兩情圓,不知夢醒在何處。
他和幽夢又何嘗不是這樣,能多一刻擁抱,就貪戀對方的體溫不放,彼此擁有的只有現在,誰也不敢期許將來,畢竟將來,有太多的未知之數在等著他們,這正是她悲觀消極的源頭。
他的另外隻手沿她鬢邊側臉輕撫而下,順勢也覆在了她手背上,將她雙手合抱在溫熱的掌心,然後看著她,堅定地點頭。
也許前路註定滿布荊棘,我仍願與你攜手並行,風雨相依,榮辱相惜。
幽夢看懂他眼神裡的,抑不住滿心感動,再次撲入他浩瀚的胸懷,喜極而泣。
蘇稚動情覆手攬她後背,心知她深受蘭瑩那些話的影響,她的不安全感一旦湧上,心就隨時可能會動搖。
暗暗地,在他柔目深處,溫存之中,凜然透出一絲銳利的精光。
看來為了好好將她穩住,他必須做點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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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華樓寢殿內,寒露為公主換上新的床鋪,正想去關窗,驀地就愣住了。
立夏也幹完手裡的活,轉頭見寒露一動不動站在窗邊發呆,好生奇怪。
“看什麼呢?”她邊問邊走過去,瞥到視窗一團黑影,不禁驚喜地笑了,“哎?這窗臺上怎麼坐著一隻黑貓?”
寒露聲抱怨:“也不知哪裡來的野貓,不聲不響地坐在這,我一回頭看到它,差點沒把我嚇死……”
她們都知道寒露怕貓,立夏倒是很喜歡,她興奮提議:“不如咱們將它捉來玩吧?”
“別!”寒露趕忙拉住她,“這貓看上去就不是好惹的主,爪子尖得很,當心它撓你!”
立夏瞅瞅那貓,正慢悠悠地晃著尾巴,一臉悠閒淡定地看著她們兩個,她古靈精怪地睨寒露:“那就把它擱這不管?你就不怕它竄進屋裡來亂跑亂跳的,碰壞貴重東西?”
寒露下意識環顧屋內,確實有不少陶瓷、琉璃、玉器之類易碎的擺設,若不把那東西攆走還真不放心,便扯住立夏胳膊,怯生生地往她身後躲:“那你去捉,我可不敢……”
立夏得意仰首,笑她一句膽鬼,可剛邁出一步,黑貓彷彿看穿她的動機似地,輕巧躍下窗臺跳入房間,飛快地從二人腳邊竄過,嚇得寒露尖叫著後退一大步,險些跌倒。
立夏趕緊去追,邊追邊喊:“哎?別跑啊貓!到姐姐這裡來,姐姐給你魚乾吃!”
那貓高傲得很,一點也不想理她,在屋裡東跑西跑,愣是不讓她追上。
立夏樂此不疲地追趕著,眨眼追到房門口,這時幽夢和穀雨、冬至剛好進屋,立夏險些和幽夢臉對臉地撞上,虧得及時剎住腳步,呆立著和幽夢面面相覷。
幽夢莫名其妙地瞪大雙眼,穀雨帶著輕責口吻問立夏:“怎麼了?冒冒失失的。”
立夏緩過神來,生怕主子怪罪,忙給她賠笑臉:“我……我在追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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