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村長不在家,阿芳嫂似乎對一個人在家的生活已經習以為常了,並沒有多一句的抱怨,也沒有多問一句村長的下落。
沉默的收著穀子,操持著家裡的家務,做著她和時瑤的晚飯,瘦弱的有些佝僂的身體扛起一個家的所有內務。
一海碗的梅幹菜扣肉,當然能夾到一點點肉末星子都是純屬偶然;
同樣也是一海碗的醃缸豆,這些菜做一回可以連續吃上一兩個星期,吃到最後都是黑乎乎的一坨。
如果村長在,阿芳嫂就會給他多做個下酒菜。
如今時瑤在,阿芳嫂去菜地裡摘了一些青菜,多炒了一個新鮮菜,時瑤看著太瘦了,得多吃一些新鮮菜才行。
阿芳嫂把一碗青菜的絕大部分都撥進了時瑤的飯碗,自己象徵性的夾了一兩根菜根子。
時瑤塞了一大口飯,嘴巴滿的沒法說話,“嗚嗚嗚”的把碗裡的青菜在阿芳嫂的嚴防死守下夾進了她的碗裡。
吃完晚飯,她邀請阿芳嫂一起去村裡走一走,消消食,但她似乎對出去挺抗拒的,推脫著還有家務沒做完就溜到了樓上。
瞪著像是逃竄上樓的阿芳嫂,無奈,時瑤只能一個人自己走出了院子,向著池塘邊走去。
夜裡空氣清涼,很多村民都是吃完了晚飯,三五成群的拿著蒲扇的出來乘涼。
這裡幾乎家家戶戶都會養一條中華田園狗,往往都是一條狗在這裡叫上一聲,一群狗在各家各戶呼應似的一起吠,聲勢是相當浩大了。
夜晚蚊蟲多,村民們只能拿著蒲扇四處拍打著身體驅趕著,但到後來也不免被叮個幾個包。
秦明樹小半邊屁股坐在池塘欄杆上,微弓著背,兩隻手耷拉著抵著欄杆,兩條長腿前後搖擺著,看上去百無聊賴,在他身邊的是面向著他側身也靠著欄杆傅娜。
遠遠的看,這距離倒真是有些竊竊私語你儂我儂的意思。
傅娜想用手去蹭一下秦明樹,被他一個側身避開了,傅娜也不尷尬,收回手,整個身體又往前湊了兩分,笑的嫵媚:“明樹,明天我們要不要去鎮上新開的百貨大樓裡去逛逛?”
秦明樹涼涼的掀了下眼皮:“我為什麼要和你一起去?”他不耐的挪了挪屁股,離她遠了點。
傅娜一滯,很快又恢複:“因為我想和你一起去呀。”
話落,秦明樹拿看白痴的眼神掃了眼她:“你想,我就得去?”他嘲諷的笑了下:“我可不是你那些男朋友,可以買的起百貨大樓裡的東西給你。”
傅娜臉色變了變:“你別聽有些人嚼舌根,我從來沒有過男朋友。”
一直面對著某家大門的秦明樹聞言,懶懶散散的“嗤”笑了一下。
傅娜被他這帶著諷刺意味的笑笑的滿臉通紅且面有尷尬,張嘴剛想反駁幾句。
只見本來心思就不在聊天上的他忽然站直了身子,嘴巴勾起了一道弧度,神情完全不似剛才和她在一起時的敷衍和應付。
像是找到什麼人。
傅娜見秦明樹跳下欄杆,邁腿走去,情急之下,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想要阻止他。
秦明樹的心思本就不在這裡,有人阻攔,便隨意地一揮手想要把手臂拽出來,卻沒想到傅娜竟然整個身體往後傾,就這麼如同布偶一樣越過了欄杆,直直掉進了池塘。
伴隨著“啊——”的一聲尖銳的叫聲劃破夜空的同時,是一聲沉悶的物體落水聲,水花四濺,泛著白浪。
納涼聊天的人們頓時一片喧嘩,四處張望,跟著知情的人群急急的跑向了出事點。
一時間,人群騷動。
秦明樹也被這變故驚的楞了幾秒,他剛剛完全是出於本能的向後甩開了別人抓著他的手,卻沒想會被他掀到池塘裡去。
他很快反應過來,猛的轉身站上欄杆,找了一下正在水裡撲騰的傅娜,甩掉了拖鞋,縱身一躍跳進了池塘裡。
時瑤在院子門口只看見秦明樹一甩手,傅娜就掉進了水裡,現在秦明樹站在欄杆上雙手合十舉過頭頂,以一個完美的跳水姿勢去救人了。
圍欄邊人群太多,裡三層外三層的圍了個滴水不漏,密密實實,她目測了一下,一絲可以讓她可以擠進去的縫隙都沒有。
她覺得站在這個有點坡的原地還能看的見不遠方的實景,但走過去就只能看到人頭了。
阿芳嫂也被外面的哄鬧聲吸引了出來,倆人一起梗著脖子看著人群處。
——像兩只大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