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會有這想法,是因為以前沈昭從來不怕她看, 就算四目相對, 他也不是嫌棄就是瞪回來,這是心無雜唸的表現。
反而這樣躲躲閃閃, 才格外與眾不同。
“皇叔……”她嬌嬌地喊了一聲。
沈昭依舊目不斜視,聲音也毫無波瀾:“又有何事?”
朱美美才不相信他真的沒波瀾, 不管他看不看自己,表情身段,連同聲音一起跟上:“人家心裡有事……”
沈昭頓時一個踉蹌,差點絆倒, 跟在身後一丈遠的楚良玉趕緊沖上來,又被沈昭瞪了回去。
這蠢貨居然不說“哀家”, 改說“人家”,尼瑪,殺傷力比“哀家”還大!
壓下心中翻起的莫名漣漪,冷著臉道:“本王只聽政事,不聽心事。太後若有心事, 回宮跟您貼心的宮女說。”
朱美美毫不氣餒, 繼續以嬌嗲天真的語氣道:“人家的心事就是政事啊。”
聽得沈昭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終於認真地轉頭望她,語重心長:“太後請自重, 您還是自稱哀家吧。”
“可皇叔說, 聽到‘哀家’會頭疼……”她弱弱地,可憐兮兮地看著沈昭。
沈昭心中一黯, 又覺得她一個未成年的小孩子,一個人丟在深宮也挺可憐,每次她這樣可憐巴巴地望著自己,他就會生起一種莫名的不忍。
“微臣最近頭不疼。”他淡淡地,算是回應。
“哦,不疼就好,不疼哀家就放心了。”朱美美的語氣雀躍起來,好像顯得特別真誠的樣子,“皇叔你不知道,聽說你頭疼,哀家心裡可擔心了,都快吃不下飯了。”
沈昭對她真有點無奈,快刀斬亂麻,還是說重點吧:“剛剛太後殿下說心事就是政事,卻不知是何政事?”
朱美美左顧右盼,確定除了跟在身後一丈遠、,和楚良玉比肩並行的白霜和寧柳兒之外,只有沈昭離自己最近,便壓低聲音道:“還記得魏王進獻的雪玉傷膏不,今兒皇後竟然來永寧宮求這個藥,說是她幹女兒受傷要用。”
“哦,看來她對這位李姑娘還甚是上心。既然是皇後要,那太後就給她唄。”
“才不給,皇後不是好人,她是黃大仙給哀家拜年呢。”
“哦,那就不給。橫豎沒這藥,李姑娘也能痊癒,不過是多花點時間罷了。”
沈昭心裡暗想,這也算政事,這太後怎麼像是沒話找話,難道傻子都是這樣不分輕重緩急?
朱美美還真不急,她有的喘氣呢,慢慢講。
“哀家聽說,這藥,蘇貴人也有,還說要給皇後送去,可皇後偏偏不要蘇貴人的,偏偏就要來永寧宮討,你說奇怪不奇怪?”
沈昭聽出點味兒來了。
這的確奇怪啊,太後和皇後之間交惡,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而且皇後的幹女兒受傷,正是因為太後下令眾人從她腳面上踩過才導致。
皇後這是腦子被門夾了,才會去求太後啊。
不過,既然太後當個正經事說,就一定有她的理由。沈昭決定按兵不動,聽聽太後怎麼說,便道:“是有些奇怪。不過既然太後沒給,想來皇後就會接納蘇貴人的傷膏了,也一樣。”
朱美美壞壞地一笑:“不,哀家給了。”
沈昭有點懵,剛剛還說皇後不是好人,不給,一轉身又說給了,這到底是給還是沒給啊?
“皇叔還記得上次哀家從紫宸殿順的封蠟麼?”
當然記得,更記得你是從哪裡掏出來的,沒節操啊!
“記得。”
“哀家把封蠟給皇後了。”朱美美說得得意洋洋。
沈昭一驚:“皇後沒發現?”
這時候不能再抖機靈了,朱美美笑道:“哀家也奇怪訥,那瓶子來去也太大了,完全不一樣啊,皇後怎麼就沒發現呢?哀家還以為皇後會勃然大怒,會跟哀家大吵一架,哪知道她千恩萬謝地拿著就走了。哀家倒不好提醒她那不是雪玉傷膏了……”
說到後來,朱美美都有點不好意思了。
沈昭果然聽出了問題,冷冷地道:“的確也不用提醒,這麼明顯的差異,皇後不可能不知道,只怕另有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