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江河抽空去了一趟書店。
新店的選址李江河也去看過了,位置還不錯,開在一樓靠門的位置,客流量大。
書店的營業很多時候是跟區域的文化氛圍掛鉤的,總的來說,應天的文氣還是可以的,尤其是去了夫子廟,再去書店總讓人有買本書意思意思的心態。
“秦哥,逃課了吧?”,李江河的聲音不大,一進書店,看見秦熙明架起一個相機在角落裡拍攝,自己脖子上還掛著一個微單,不時走動一下,來個特寫。
秦熙明聞聲抬下頭,走攝像機死角過去招呼李江河。
“那課沒意思,我又不在乎獎學金”,秦熙明頭髮散著,挺有範兒,“出去看看,我也緩口氣。”
汽笛聲不時響起,秦熙明摸出一根軟蘇煙,隨手點上。
“你什麼時候也開始抽菸了?”,李江河以前還真沒見過秦熙明抽菸。
“到時候了,就抽唄”,秦熙明坐在馬路牙子上,吐出一口煙,“就是路過菸酒店,也說不清,就想抽一根。”
“行吧”,李江河也坐下來,“拍的怎麼樣了?”
“昨天到今天拍了能有一天半吧,你這個書店生意還不錯”,秦熙明手指尖菸灰滑落,他想了想,把煙摁滅了,抬起相機拍了幾張車流飛馳的馬路。
兩個人坐在馬路上沉默了一會,李江河察覺到秦熙明似乎心情不太好,也就不多說了,又回到書店,隨便點了杯摩卡,從書架上抽了一本賈平凹的《廢都》看看。
九三年出版的,曾被列為禁書,有好事者稱其為“當代金瓶梅”,但其實也沒那麼“黃”。
中午李江河抬頭看看秦熙明,發現他點了一份書店內提供的三明治,似乎不準備去吃午飯,就也隨便點了一份三明治,和幾片烤蒜蓉麵包片,準備繼續看下去。
算是友情客串一把秦熙明紀錄片裡的群演。
大約十二點半的時候,門口有一點騷亂。
李江河循聲望去,發現是一位清潔工大爺把大門推開,旁邊的人不自覺讓開幾步。
很難說是歧視,但確實是本能反應。
大叔的年齡不好判斷,或許是五十,或許是六十,風吹日曬,黝黑的臉龐上是刀削似的皺紋。
李江河咬了一口蒜蓉麵包片,繼續看書。
清潔工又不是沒有看書的權利,以前幫著父母賣早餐的時候,他受過的冷眼也不少,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普遍來講,書店裡的客人素質也是較高的了,雖然沒有人主動靠近清潔工大叔,實際上基本都主動“避讓”了,但倒也沒人出言不遜。
這時候錢華推門而入,他看看四周,也注意到了清潔工大叔,沒說什麼。
“吃著呢?”,錢華坐到李江河對面,看樣子是吃完飯了,只隨意點了杯卡布奇諾。
“那邊拍著呢”,李江河也小聲說道:“看完書我再走。”
“廢都?”,錢華撇了一眼書面,“這書我上學的時候都當小黃書看,後來覺出點味道,白描能見功力。”
“你個老文青就別耽擱我看書了”,李江河三下五除二把剩下的三明治吃完,又喝了口咖啡。
“行行行”,錢華起身也去書架上隨意抽了一本書。
他選了本《街角社會》,社會學類書籍,講的意呆利的一個貧民區。
清潔工大叔在書架前徘徊了一段時間,拿著一本官場小說讀起來。
他有些拘謹,也沒有倚在書架上,只是站在角落,低著頭在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