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信君書房裡傳來動靜,像是書掉地了, 林冬還未走到門口, 就聽到了一個陌生的男聲。
“別動怒嘛。”
不是秦樹, 林冬失落的背過身, 剛要走。
“你就不怕我把當年的事抖出去?”周迪拾起地上的書,撣了撣, 隨手扔到桌上, 悠哉的靠著書桌, 涼笑一聲,“你那寶貝林冬該怎麼看你啊。”
她停下腳步,聽著裡頭這瘮人的笑聲, 總有種莫名的似曾相識感,哪裡聽到過?
“你把她男人害成那樣,再從中作梗, 拆散人家兩口子, 呵,騙了她那麼多年, 我猜她要是知道真相, 一定恨死你了。”
林冬愣了一下, 杵了幾秒, 輕步走了過去, 站到門口。
門沒關嚴實,透過一條縫,林冬看到了那人的側影。
“你不敢讓她知道。”他看著何信君, 笑道,“你怎麼可能會讓她知道,自己是個這樣的人,她本來就不喜歡你。”
周迪扭了下脖子,嘎嘣響了一聲,他吃痛的悶哼一聲,聲音低又啞,“現在老子活成這種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被姓秦的那個癟三僱的人到處找,從這躲到那,他媽的為了什麼!要不是你給錢讓我廢了他一條胳膊,我他媽至於現在這樣?”
“當年我就是氣不過,想打他一頓,教訓教訓他,是你說的出什麼事你給擔著,那點錢夠個屁,還他媽斷我兩根手指頭。”他目光狠戾的盯著何信君,“老子當年慫,吃你那套,現在可不怕你。”
何信君一個字也不說,目光平平的看著他咋呼咋呼的樣子。
“實話跟你說了吧。”周迪摸出根煙點上,深吸一口吐出來,頓時煙燻霧寥,他在濃濃的煙後眯著一對渾濁的眼,“我殺人了。”
何信君抬眼,看向他。
周迪鬍子拉碴的,頭發又油又髒,像是很久沒洗了,夾著煙的手又糙又黑,指縫裡還隱約染了血紅色。
“現在老子過得連他媽的過街老鼠都不如。”周迪弓著腰,脖子上一條長長的疤痕,腿一瘸一拐的向何信君走近些,兇神惡煞的,“姓何的,反正老子現在這賤命一條,無所謂了,最壞不過一個死,想想,要不是你當年讓我廢了他一條胳膊,老子至於落到現在這樣?”
“我他媽現在腿瘸了,手也斷了,一群混混追著老子砍,現在還欠了條人命,你不幫我脫身,我也不讓你好過。”
“嘿,反正那娘們不就住這?我他媽天天在這候著,我倒想看看,她見到我是什麼表情。”周迪彎著腰扯著嘴角,瞧他的臉,“我操.死她,你信不?”
何信君突然掐住他的脖子,“你敢!”
周迪手一揮,把他推倒了,他看著何信君躺在地上,這幅有氣無力的樣子,諷刺的笑了,“不是吧,我他媽手都斷了,你現在就這麼點勁?”
他嘶了一口氣,“噢對了,我前兩天跟蹤你,去了趟醫院,嘖嘖。”
何信君捂著腹部,表情痛苦。
“真可悲,想想曾經的你。”周迪幸災樂禍的笑著,“再看看現在。”
周迪瘸著腿走過去,把煙放進嘴裡含著,他的右臂傷了動不了,用左手把他拽起來,扔回座位上,“我可得好好對你,我的金主。”
他給何信君整理整理衣領,何信君把他手開啟,“滾,別用你的髒手碰我。”
周迪收回手,輕蔑的笑了聲,“髒,對,髒,我是髒。”
他又倚回桌子,從嘴裡捏出一截短煙,吸了一大口,“大老闆,我知道你日子不多了,最後一次,怎麼樣?幫幫我,當年你能把我從中國運出來,我相信你現在也能把我運出去。”
何信君情緒平緩了許多,閉著眼沒說話。
“你總不想死前讓她恨你吧。”
“說話呀大哥。”
“我一分錢都不會給你。”何信君一臉淡定,“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事就是與你這種人渣有交集。”
“人渣。”周迪又笑,“可你還不是與人渣為伍了。”
“那你是什麼?你是她舅舅,雖然不是親舅舅,那也是從小看著人家長大的。”
“誒,你說你這多變態啊。”周迪把煙摁到桌上,給掐滅了,他聞了聞自己的手指,摳了摳指甲裡的灰泥,笑裡藏刀,“可憐,真是可憐,還說你是她的愛人,我都想笑。”
“有夠自作多情的啊。”周迪吐了口吐沫在地上,“人家兩人睡的美滋滋,你這孤家寡人,守了半輩子,你守到什麼了?”
“要我說啊,當初就不該斷手,把他那命根子給斷了,保管你那小美人和他再好不了。”周迪提了提褲子,“這麼漂亮一妞,便宜那麼個小狗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