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沒有死,魂還沒有滅。
可這人間,卻已經不是他所守護的那個人間了。
濪墨抬首看著天空之中炙熱又璀璨的陽光,那光的縫隙裡,透著他所熟悉的光芒。
那是“空間”裡那種特有的,柔和的光芒。
濪墨皺著眉頭,自從失去張謹行的身體,他的玄虛空間便一併失去了。
當年他發現黑海根本不可能驅逐所有魔氣,當時間一到,黑海之中的魔物便會受到驅使重現人間。
他舍了龍身,既然換不來永久的太平,那麼他便選擇用龍身和魂魄永遠沉睡於黑海,壓制黑海蠢蠢欲動的魔氣。
可到底是他輕敵了,黑海魔氣自龍身灌入魂魄,然後他便分化出了傲天的存在。
直到現在,他對於落淩尾隨輪回和浴火重生的事情耿耿於懷。
入夜。
繁星點點,星空深邃。
熱熱鬧鬧的洞房花燭夜因為新娘子懷有身孕而無法鬧下去,墨天佑帶頭,為魯九明擋了一桌的親朋好友。
富麗堂皇的酒店,光影斑駁,流光溢彩。墨天佑轉動著手裡的酒杯,聽聞身邊的人念念叨叨地說這話,偶爾微笑附和幾句。
青年才俊的男子,風度翩翩,品貌俱佳,一時間不知吸引了多少美女的秋波暗送,美目含春。
眼看一場喜宴即將到頭,只見墨天佑緩緩站起來,走至窗邊。
設宴的大廳在三樓,從窗戶往外看,剛好能夠看到斑駁的樹影,和昏黃的路燈。
遠遠的,那些霓虹燈此起彼伏,彷彿這個城市的奢華都掩藏在寧靜當中。
墨天佑搖晃著手裡的酒杯,想著張小玲三月有餘的身孕,目光變得晦暗不明。
他從前是不想爭的,可如今心裡如同這滾動的酒水,那念想就是停不了呢?
再也沒有龍神,也沒有所謂的張謹行。
張家已經避世,再也不會有人提起她。
就當是一場大風吹過了,換一場盛世花開。他不信,他終究得不到她的芳心,二十年而已,他等得起。
墨天佑眯著眼睛,眼縫之中透出星星點點的光,碎而幽深,讓人根本看不透他在想些什麼?
魯九明抱著張小玲入了新房,房間裡花香肆意,腳下的玫瑰有些涼。
張小玲埋首在魯九明的懷裡,喜笑顏開,一臉幸福。
寬敞的大床上,龍鳳喜被上堆積著幾個抱枕,上面繡幾個可愛的小人。
張小玲靠上去,一手摸著肚子,臉上的紅光越發顯得明媚動人。
“直到這一刻,我才有點真實感。”
張小玲感嘆,淚眼沾濕。
魯九明替她擦了擦眼淚,深幽的眼眸裡閃過一絲複雜,隨即道:“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我是活到一百歲閻王都不敢收的人,你擔心什麼?”
魯九明的聲音有些沙啞,溫柔,不複從前的粗狂。
張小玲溫溫柔柔地笑起來,然後拉著魯九明的手放在肚子上道:“你想要女兒還是兒子?”
“女兒?”魯九明不假思索道,那深色的眼眸裡閃過一抹痛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