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靜兒?!”趙煦遏制不住自己幾乎跳到嗓子眼的心髒,從案桌邊起身,幾步踉蹌著走到柳葉身邊,猶如初見一般將她上下打量了許久,“沒錯,你就是靜兒,朕……我,我怎麼就沒看出來呢?”
柳葉微微躬了躬身,“我是靜兒,我也不是靜兒。靜兒早在十年前跳下黃河那一瞬便死了,如今的我啊……是一個犯了欺君大罪的賤民罷了。”
淚水早已模糊了趙煦的眼,透過模糊的畫面,他抓住她的手,“靜兒,你是靜兒。我想了你十年,夢了你十年,老天終究不負我也。”
柳葉不動聲色地抽出手來,“聖上與罪民雲泥之別,還請聖上自重。”
趙煦用力地閉了閉眼睛,將模糊在眼眶中的淚水強憋了回去,“杜月梅也好,單月梅也罷,還有什麼劉英兒清菡姑娘……她們,左不過是你的影子罷了,難道你還不明白我的心?”
“廟堂之高,我已在階下,江湖之遠,我願流放到天涯。若聖上還念及舊情,請成全我。”柳葉盈盈拜倒,“我本就是個將死之人,還請聖上容我遠離是非,安靜地死去。”話畢五體投地叩拜了下去。
趙煦看著那倔強的後脊背,哪怕是一個伏地的姿勢,依舊是筆直不彎,正如她那倔強的性子。“果真要走?”
“要走。”
“中宮之位……不,後宮三千全部換你一個,你也要走?”
“是。”
“去哪兒?”
“離開汴京,天涯何處都可。”
“除了汴京,何處你都願意去?”他終究是傷了她的心了,除了汴京,她可以去往任何一處,只是不願意與他呆在同一片天空下。閉了閉眼,此時的他方察覺那顆自以為早已將帝皇之術淩駕在兒女私情之上的心還是碎了,“好,來人,擬旨。”
殿外有卓元守著,屋頂上有異修看著,加上木青刻意安排了侍衛遠離睿思殿,此時,並沒有人能回應他的命令,但是他繼續道,“大理寺少卿柳葉,犯冒名頂替,牝雞司晨,擾亂超綱之欺君大罪,日前收押天牢,擇期問斬。然,尚未到行刑之期,罪犯柳葉身犯急症,卒於獄中,朕念其在任期間兢兢業業,立下汗馬功勞,朕念其人死事休,寬大為懷,故即日起罷黜其為庶民,其生前所犯之罪不累及家人九族,並特赦其家人領回屍體妥善安葬。”
“柳卿,這樣,可好啊?!”他微微彎腰,對她道,聲音裡充滿悲慼與絕望。
柳葉叩首,“謝聖上成全之恩。”
“成全之恩?哈哈哈。從今往後,你在朕的心裡便是死人一個。”悲極,悔極,心碎極了,他反而放聲大笑,“哈哈哈,一個死人而已!”直到笑得涕泗橫飛。
“是,靜兒十年前就已經死了,自然一直都是死了。”柳葉起身,退了幾步,而後躬了一躬身,轉身開啟殿門出了去。
趙煦在她身後呆立著,看著乍然洩滿一地的陽光,嬌小的影子在明亮中漸漸變短,直至消失,手指動了動,終究沒有將手伸出去。
光影一動,那洩滿一地的陽光中出現了另一個影子。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呼呼呼呼,終於脫完柳葉的馬甲了,趙煦面前脫了,章惇面前脫了,脫完也好走了……
卓元:等等,我還有話說。
作者:你一個大男人,話這麼多真的好嗎?
卓元:我要是不說完,憋死的是你。
趙煦:朕只想靜靜,你們要吵到別處吵。
作者、卓元:大豬蹄子,你還敢想靜靜?
趙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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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進入尾聲了,大概還有一章……正文就結束了,然後是番外,番外暫時打算卓元爹媽一篇,小時候的趙煦柳葉一篇,出來沒活過兩集的柳樹一篇,小時候的卓元冷月一篇……這些都是作者的理想,現實很多時候跟理想是有差距的……吼吼吼。